不重要。更何況大家都是被黑布蒙著眼睛跟著那些人走,誰又能回答這個問題呢?

門被開啟,一盞燈籠落入女孩兒的視線。紅紅的、亮亮的,像太陽一樣。

“你們幾個出來。”

聽到召喚,女孩兒站起身來向門口走去。沒有其他人的膽怯,她並不害怕,因為她知道,她正走向光明的太陽。

五六個一般大小的女童被帶到一個房間,與剛才那個迥然不同。這裡燈火通明,四扇屏風、雕花的紅木桌椅、粉紅色的紗帳、不知名的香氣。女孩兒張大了眼睛看著,一切都那麼美麗。沒有剩飯的餿味兒,沒有破爛房間的灰土氣,沒有皮鞭下的血腥,漂亮的房間。

腳步聲響起,女孩兒看到領著她們來的那個兇悍婆子跪到了地上,她身後的那些跟班也都跪了下去,然後是那些顫抖著盲目跟從的女童。她沒有跪下,她只是看向了那個紗簾,有人會從那裡走出來,而那個人就是她的太陽——讓一切汙穢俯首的太陽!

“你還不跪下!”

身後不知什麼人拉了下她的胳膊,纖細的身子向右傾斜下去。與此同時,那紗簾被一把紙扇挑起。她看見了那個人,一身耀眼的明黃色錦袍,腰間配著玉石墜子。那人二十出頭,面龐稜角分明,剛毅的眉峰、炯炯有神的雙目,還有微微鷹鉤的鼻子。他那麼高大、明亮,讓人不得不仰視——太陽!

瞿刃看著那跪在地上卻高仰著頭的女孩兒,嘴角噙著一絲玩味的笑。長得不算白,但面板卻細膩而有光澤,五官沒有可以挑剔的地方,尤其是那雙眼睛,有一股天然的嫵媚之氣,不過十二三歲的樣子,卻因為眼睛的緣故,已有了女人味兒。更重要的是,她沒有怯懦的鄉下氣,而且她居然剛剛見面就——崇拜他。

瞿刃徑直走到女孩兒身邊,都沒有對那一群下跪的人說聲免禮平身。他只是走向了自己感興趣的東西,然後盯住了她上下打量。“多大?”

“十二。”

聲音不錯,清脆而甜美,瞿刃笑著點頭。“站起來,轉個圈。”身段也勻稱,就是瘦了些。這丫頭是個美人坯子。“你的聲音很好聽,就叫錦瑟吧。”說完,也不理那仍然跪著的一群人,轉身離去。

跟著瞿刃出來的婦人立刻笑著走到錦瑟面前,“被那人相中,你有福氣了。”

錦瑟只是呆呆地看著他的背影,他說她的聲音好聽……

站姿、坐姿、走路、吃飯、說話、舉手投足都要講究。一個月,只是重複這些。一個月,他沒有出現。

錦瑟坐在窗邊,看著屋簷上滑落的雨簾。這裡的生活比之前好百倍,好吃好喝,還有專門的人服侍。雖然那媽媽也很嚴厲,卻不像之前會受皮鞭之苦。這一個月,她養的珠圓玉潤、白裡透紅,再不是以前那般乾瘦了。

遠處,有人走來,媽媽為那人撐傘。是他!錦瑟站起來跑到屋外,歡跳著,雨水濺溼了裙襬。

媽媽面色一沉,斥道:“這一個月教你的都忘了?!”

錦瑟止住步子,有些驚慌地看向瞿刃。她每日刻苦練習就是為了能夠如同高貴的小姐一般站在他面前,為了得到那個高貴的人的肯定,她居然忘了!

瞿刃笑看著她眼底的驚慌失措。而下一刻,他又驚訝地看著她收起孩子氣的神情,盈盈一拜。雨水順著她的額角滑落,溼了的頭髮貼在被打的半透的衣衫上,裙襬也染了泥汙。而這一切就如同並不存在,沒有羞怯、沒有尷尬,她如同廳堂上會見外客的大家閨秀,那麼彬彬有禮、溫婉如玉。

瞿刃喜歡驚喜,所以他表達了他的歡喜。他親自攙扶錦瑟起來,笑著說道:“你很美。”如果你想讓一個女人變得更加女人,那麼只要告訴她:她很美,就夠了。

錦瑟因為那直白的讚揚而紅起了面頰,如胭脂般豔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