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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利普打斷了的對話又繼續下去。他很快地覺得自己有點礙手礙腳的。金斯福德並不特別注意他。他侃侃而談,說話得體,談吐不無幽默,只是有點武斷的口氣。看來,他是個記者。對涉及的每個話題他都能說得趣味盎然,引人發笑。可是這激怒了菲利普,因為他發現自己慢慢地被擠出了談話的圈外。他決心待到這個客人離去才告辭。他不知道他是否愛慕諾拉。以往,他們常常談起那些想和她調情的男人,並且一道譏笑他們。菲利普試圖將話題引向只有他和諾拉知道的事情。可是每一回這個記者總是插進來,併成功地引向菲利普不得不沉默的題目。他有些恨諾拉,因為她一定明白他受到了奚落。不過,也許她這麼於是為了要懲罰他。這麼一想,菲利普又恢復了愉快的心情。最後,掛鐘響了6下,金斯福德站了起來。
“我得走了。”他說道。
諾拉和他握握手,陪他到了樓梯口。她隨手將門關上,在外面站了兩三分鐘。菲利普不知道他們講了些什麼。
“金斯福德先生是什麼人?”當她進來後,他興沖沖地問道。
“噢,他是哈姆斯沃思雜誌的編輯,他近來採用了我的許多作品。”
“我以為他不走了呢。”
“我高興你留下來了。我想和你聊聊。”她將腳和全身蜷縮在那張大扶椅裡,只有她那麼小的身子才能那樣子,她點燃一支香菸。當他看見她擺出了過去總是使他發笑的姿勢時,他微笑了。
“你看起來就像一隻貓。”
她那雙烏黑,嫵媚的眼睛向他瞟了一眼。
“我確實應該改掉這一習慣了。像我這樣的年齡了,動作還像個小孩真是荒唐。可是把腿壓在下邊我覺得舒服。”
“又坐在這個房間裡了,我太高興了。”菲利普愉快地說道,“你不知道我多麼想念這個房間啊!”
“你以前到底為什麼不來呢?”她快活地問道。
“我害怕。”他紅著臉說道。
她報以充滿慈愛的眼光,嘴角露出一絲迷人的笑意。
“你根本不必害怕。”
他猶豫了一會兒,心怦怦直跳。
“你記得我們最後那次見面嗎?我待你太不像話了——我為自己感到萬分羞愧。”
她雙眼直直地凝視著他,沒有回答。他著了慌了。他好像是來辦一件現在才意識到是荒謬絕倫的差事似的。她並不幫他解圍,他只能直率地脫口而出:
“你能原諒我嗎?”
然後他急急忙忙地告訴她說米爾德里德已經離開了他,他萬分痛苦,差點兒自殺。他將他們之間發生的一切都告訴她,談到那孩子的出世,與格里菲思的相遇,以及他愚笨、信賴和蒙受的巨大的欺騙。他告訴她他多麼經常想起她的慈愛和愛情,而他將這些拋棄感到多麼痛苦和後悔:只有當他跟她在一起的時候,他才覺得有過幸福。現在他知道她具有多大的價值。他的聲音激動得嘶啞了。有時他為自己所說的話感到慚愧,說話時將眼睛死死盯住地板。他的臉痛苦得扭曲了,可是,把這些都講出來他反而覺得特別寬慰。說完,他精疲力竭地往後靠在椅子上,等待著。他什麼也不隱瞞。甚至自我作賤,拼命將自己講得比實際上還要可卑,她一聲不吭,他感到驚奇。最後他抬起頭來,她不是在看他。她的臉色很蒼白,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
“你就沒有話要對我說嗎?”
她吃了一驚,臉刷地紅了。
“恐怕你過得很不愉快,”她說,“我非常難過。”
她欲言又止,他耐心地等待著,終於,她像是迫使自己說話似的:
“我和金斯福德先生訂婚了。”
“你為什麼不馬上告訴我?”他嚷道,“你不該讓我在你面前羞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