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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轉向我,“現在你自由了。”
但願如此。
現在我在交談區中央,和卡唯站在一起。其他病人也看見了我,紛紛走過來。他們指指點點,不停問東問西。我不停地重複我的名字,說我來自紐約。我看上去像是在會客,和他們握手,但是我早已靈魂出殼,只是在做機械運動而已。
卡唯把我拉到一邊,轉過去對人群說了什麼。他一路領著我沿著男人們的走廊走。我彷彿成了他的人。
“這是健身房。埃倫在這裡開了間戲劇療法工作間,她有些不切實際。”他翻翻眼睛,抖了一下身體。
健身房裡靠牆一排排地堆著箱子和摺疊椅,遠處的牆角還有一張沒有砝碼的臺式壓床。籃球架的籃筐沒有網,上面高高堆著一層箱子。我堅信,我是惟一一個走進這間健身房就出汗的人,而我現在出汗是因為恐懼。
“我們一般星期五會在這裡對大眾開放,開一個匿名酗酒者會。”
我被一個我將不再屬於“大眾”的念頭刺痛了。“這裡有游泳池嗎?”我渾渾噩噩地問。
“你經常裸泳?”卡唯問,一邊拿手挖他的左鼻孔。
我一分鐘也不能在卡唯身邊待下去了。“好了,謝謝你的陪同。”說完這句話,我就往出口走去。
他只好聳聳肩,領我出來,回到那片裝著堅不可摧的傢俱和防火天花板的普通區。
這時,一個大塊頭的但面目和善的男人走近我。“嘿,我是鮑比,”他用他那濃重的巴爾的摩口音說道,“……我是個酒鬼。”
這真是場“週六夜的狂歡”(美國著名綜藝節目),一場鬧劇。我現在彷彿是在家裡,酩酊大醉地看著電視。我從來沒有這麼頭昏腦脹過,肯定有人在我酒裡下了什麼。
大鮑比說完後看著我,就像一隻馬戲狗表演完後,等著領賞。他一直樂呵呵地笑著,看上去像被洗了腦一樣,或者更糟。我突然注意到他前額上有塊很大的手術刀疤。
他一如既往,興致勃勃地笑著。
我往後退了一步,不想再理睬他。他像個煩人的聖誕老人。
卡唯這時又悄無聲息地湊過來。“吃午飯去。”他咕嚕著說。
轉眼間,人們從看不見的地方四處鑽出來。他們行動如此一致,彷彿共享一套思維繫統。該……吃……午飯了……還好他們沒有伸著胳膊,像恐怖電影《活死人之夜》裡那樣跳來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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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隨鮑比和卡唯走上後面的樓梯,穿過主要房間和走廊,一直走到自助餐廳。人們互相交談打趣,端著紅色塑膠餐盤,沿餐廳集合線移動。我緊緊跟著他們。這時一塊魚餅三明治被甩到一隻洗碗機和微波爐適用的碟子上,然後被一個女人推到我盤子裡。那個女人一臉苦相,看上去工資微薄得很。當我隨隊伍移動時,其他食物陸續被扔到我盤子裡:一小撮捲心萵苣和醃肉沙拉、一片抹著酒店裡用的黃油的白麵包,還有一小塊什錦水果餡的紅色吉露果子凍。立刻我就對果子凍裡的水果充滿了同情——它們和我一樣失去了自由。
還有,本該有的歡迎酒,大杯的德華士,被一品脫密封純牛奶取代了。
在集合線後,到處都是帶輪的圓桌子。我一直緊緊跟著鮑比和卡唯,和他們坐在一起。因為跟他們熟悉些,這樣會比其他病人的威脅小些。
我看著我的餐盤,想,一星期一萬三千美元,就吃煎得這麼老的魚餅三明治?
但隨即我就明白了。
在他們重新塑造你之前,他們會先把你打垮。把你擊成細小的易管理的碎片,然後把你重新組裝成一名全新的滴酒不沾的社會分子,而粉碎計劃就從食物開始。最後我只吃了紅吉露果子凍。
大鮑比看到了,他說:“嘿,你難道不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