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淋漓的手狠狠的咒罵,見夜雪快要爬到了玉墜那裡,隨即上前一步,拽著他的腿隨手一拉,一把將他又拉了回來。血不斷的從夜雪全身大大小小的傷口溢位來,地上已然拉出一道血痕。然後,男人鬆開手,冷笑著看青年再次重新向前爬,卻是每當他快爬到沈碧染腳下的墨玉那裡,又把他再次拽回。

一次又一次的重複,青年早已被折磨的沒有一絲力氣,卻執念如故,那雙原本秀美的眼睛已經沒有一點光彩,意識混沌迷濛,眼裡只有那塊墨玉,一次又一次硬生生再爬回去。

沈碧染一眼不眨的望著夜雪,心裡的疼痛翻天覆地的襲來,他瞪著紅目,身體忽然奮力一掙,低吼出聲。

按住沈碧染的幾個家兵差點給他掙脫了去,慌忙再多加了幾個人,奮力又把他重新死死的按緊。

夜雪撐著最後一口氣,仍然向前匍匐挪動著,再一次爬向玉墜。那雙沒有一絲光彩的眸子依舊睜著,神智已經不清。沈碧染盯著夜雪,眼淚不斷的往外湧,眼睜睜看著他滿身是血的向自己身前挪來,那雙血肉模糊的手,抖顫著伸到自己的腳邊的地上,一點一點的摸索著。

他的眼睛已經什麼都看不見了,手胡亂的在地上摸著,那塊淚滴形的墨玉就在他手邊,但他的手來來回回,每次就是差那麼一點點,卻怎樣都沒能觸控到那塊墨玉。

沈碧染心裡刻骨的疼,快沒法呼吸。

他聽到了破碎的聲音。

“……夜雪,夜雪……”沈碧染哭著低喃,看著自己眼前近在咫尺的那塊玉和那隻手,“……右、右邊……再往右邊一點……”

夜雪已經聽不見任何聲音,他的手依舊在匆亂的摸索著。他已經再沒有任何氣力支撐,只剩一個意念在堅持著,那是他一生的夢想。

青年的指尖終於觸到了冰冷的墨玉,那隻染滿血的手忽的不再匆亂,停滯一刻後,他把那塊墨玉拿到了手中。破損的手已經沒有力氣把它握住,只能帶著抖顫無力的一遍遍來回撫摸它。

他終於找到了……

他不需要再尋找了……

不需要再忍受疼痛了……

他找到了……

彷彿心中一直崩著的弦終於鬆了下來,青年的臉上忽然浮現出釋然的笑。

“三百零五天……距第一次見到他,整整過了三百零五天……”

時間彷彿被瞬間放慢然後停滯,青年嘴角噙著淡淡的笑,然後在滿地的血紅中緩緩合上了眼。他手上的那顆淚滴形狀的墨玉,也隨著眼角的一滴淚一起掉落。身體瞬間坍塌下來,重重落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誰也不會知道,他回想到了什麼,或許是他在這三百零五天裡的孤單和思念,或許是他愛的那個人的臉龐和眉眼,或許是那個玉墜上承載的無法觸及的夢想與愛戀。即便是死,他也想要好好的記著。

縱使這世上只會有他一個人會記著。

一個人的愛,真的很疼。

沈碧染睜大眼驚駭的望著夜雪閉上了眼,自己好像也瞬間停住了呼吸,天地只剩一片血紅。

就在這時,刀劍的聲音和連連慘叫忽然從前院傳來,轉眼間,司馬熹瀚已經領著手下人徑直闖了來,阻攔他們的所有家兵都直接被殺死,血腥味從前院一直蔓延。

後院的所有人頓時反應過來,紛紛轉頭看向身後正闖入的司馬熹瀚一行人,氣氛頓時緊張不堪,詭譎湧動。司馬熹瀚的大步向前,全身散發的凜冽森寒讓眾人不由自主讓出一條道來。接著,眼前那慘烈的一幕便徹底收進司馬熹瀚眼裡。

被鉗制住的沈碧染,沈碧染身邊的夜雪的屍體,以及滿地的血。

鳳眸一寒,甚少亮出的冰璇劍在陽光下忽的一閃。

“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