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過去,那邊的程浩卻就在這一刻不高不低的低呼了一聲,“桑桑?”

小離心裡一緊,回頭去看秦桑,楚浩然力道輕巧推了她一把,她順勢跌坐在秦桑身邊的沙發上,楚浩然立刻往前一步,和陳遇白隔著一臂的距離翩翩的站著,眼神裡充滿了得意和挑釁。陳遇白從安小離的背影上收回眼神,低了低頭,冷冷自嘲的牽了一下嘴角,卻根本看都沒看楚浩然一眼,表情冷傲的走開了。

晚宴很早就開始了,依舊觥籌交錯,風雲暗湧。之後各家上了年紀的都散了,秦威和王怡也上樓去了,把樓下留給一幫年輕人。

大圓桌被拉開,精緻的西式餐飲和各種飲料烈酒全都上來了,音樂燈光很好的調節了氣氛,夜晚的派對正式開始。

開場舞時秦柳詭異的出現了,不顧秦楊皺著的眉頭,主動上前邀請了容巖,容巖發揚一貫的“不主動、不拒絕”,微笑著擁著秦柳翩翩起舞。

場面越來越有趣,安小離看見楚浩然往她這邊走,連忙拉住正要被程浩拉下舞池的秦桑:“桑桑,陪我出去透透氣吧!”說完也不顧程浩同意不同意,拉著秦桑就從側門往後院去了。

……

秦宅的四周都是樹,遮天蔽日,到了這寒冬時分,葉子都掉光了,只剩下光禿的枝椏憤怒的指天吶喊。

後院裡鞦韆獨自在風裡搖晃,秦桑一言不發的坐上去,靠在上面幽魂一樣的晃。小離怎麼和她說話都得不到迴音,站了一會兒想了想,走開幾步,從隨身的小包裡掏出手機給李微然打了電話。

冬天是秦桑最愛的季節,因為人們都穿很厚的衣服,距離拉的更遠。距離遠一些,受傷的機率也就小一些。

八歲那年,也是這樣冰封的冬季,她第一次從C市搭長途汽車到R市車站,再從車站走了兩個半小時回到媽媽那裡。那個時候的秦桑不是現在這個樣子的,還會哭著求人,她抱著家裡的桌腿嚎啕大哭,發誓以後一定聽話不吃零食好好學習……媽媽卻還是拿起了電話。

秦桑掉進了冬夜的夢魘裡,眼前落葉飄零的秦家後院和八歲那年黑暗的回家之路重疊,冷著臉的媽媽和微笑的微然同時出現……

桑桑……桑桑在哪裡呀?

李微然掛了電話,從側門出來,很遠就看到他的桑桑一個人失魂落魄的坐在鞦韆上,胳膊纖細,手緊緊抓著兩側的繩幔,寒風吹起她散落的髮絲,她雪白的肩頭裸在這刺骨的空氣裡,眼睛直直的看著前方,他心裡便是狠狠的一揪。

安小離拽著裙襬從他身邊跑過,冷的縮著肩直哆嗦,上下牙齒“咔咔”打架:“外套借我穿穿吧!”

“你進去,三哥在裡面。”李微然心不在焉的說,眼神專注的看著鞦韆上的秦桑,脫下了外套,卻沒有給小離,而是拎在手裡往鞦韆方向走去。安小離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小步跳著往屋子裡去了。

李微然走過去先給她把衣服披好,手指感覺到她肌膚上的冰涼,他也是一陣的寒意。她還是低著頭,不言不語。摸摸她的頭髮,他終於對她說了今晚的第一句話:“桑桑,我們分手吧。”

……

安小離搓著起雞皮疙瘩的雙臂進屋,迎面差點撞著人,她急急剎住,那個人卻更往前跨了一步,一下子和她貼的極近。應該一輩子都忘記不了的淡淡薄荷氣息撲在她臉上,不用抬頭小離也能知道這人是誰。

“好漂亮的衣服。”陳遇白冷冷的開口誇她。

小離還在氣他的不告而別,於是甜甜的一笑,“謝謝,表哥。”

他好像是被氣到了,仰頭喝乾了手裡的酒,把杯子隨手往身後的桌上一放,死死的盯著她看了會兒,他忽然微笑了起來,緩緩俯身,在她耳邊輕佻的呵氣:“漂亮到我想親手把它從你身上撕下來……撕成碎片,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