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顏姝的認知裡,溫羨年少入仕,浸身案牘,少有閒暇,而此一處雖離蘭舟湖不遠,但也藏得隱秘,等閒很難有人能夠發現這妙地。

溫羨踱步走到顏姝跟前,伸手摘去落在她發上的花瓣,之後才抬起頭環視四野杏花,薄唇輕勾,語含笑意地道︰「說起來,這裡的杏花還是當年我親手栽下的。」

見顏姝一下子睜大了眼楮,眸底是毫不掩飾的驚訝與好奇,溫羨覺得好笑,轉身引著她一路邊往杏花林中走,邊徐徐解釋道,「這裡遠離信陵城,環境清幽本是靜心讀書的好地方,我在這裡閉門讀過幾年書,當初一時興起,才讓人在書舍四周栽下這些杏樹。」

話音落,腳下的步子也停了下來。

顏姝抬眸,就見一座小小的院子出現在了眼前。

不比顏家在鵲山腳下的別院寬敞,眼前這座院子只有簡簡單單的兩間竹屋和一個搭棚小廚房,院牆只用籬笆樁圍了起來,看上去似一般農舍,確有幾分返璞歸真的意味。

跟在溫羨的身後進了院子,顏姝好奇地東看看西瞧瞧,意外地發現這裡被人收拾得十分整潔,一草一木,井井有條。

「公子常來此處?」

溫羨搖了搖頭,道︰「已經很久沒有來過了。」察覺到小姑娘的疑惑,他輕笑了一聲,添了句,解釋道,「這裡每天都有人過來打掃清理。」

當年他被溫恢趕出定國公府,書院院長不敢明著得罪定國公,將他從書院開除以後,暗地裡尋著他給他安排了這一處讀書的地方,並且每隔三天還趁著夜色出城到這裡來授課解惑。這小小的簡陋院落,承載了溫羨不少記憶,又於他別有意義,故此,即便溫羨入仕離開這裡,還一直安排人精心打理。

顏姝瞭然頷首,目光落在半開的窗戶上,眼前彷彿出現一個清雋少年正伏案習字讀書的畫面,嘴角不禁微微一彎。

溫羨沒有領顏姝進屋,只在院子裡站了一會兒,便與她道︰「起風了,我送你回去。」

深林風寒,裹著淡淡的料峭之意,縱使溫羨想與小姑娘單獨多呆一會兒,也還是顧及她的身體,怕她受了風寒。

顏姝點點頭,轉了腳下的方向離了小院,才要沿著來時路往回走就被溫羨喊住。

「從這邊走兩步就是蘭舟湖,乘船回去正好可以賞一賞這春日湖光。」

顏姝沒有異議,跟在溫羨的身後,不一會兒就感受到了迎面而來的湖風,抬眼時,蘭舟湖便已近在眼前。放眼望去,顏姝意外地發現這一處竟是與來時的地方東西相望。

「過來。」

低沉的聲音響起,喚回了顏姝的神思,她看過去,就發現不知何時溫羨已經站在了一隻烏篷小船的船頭。風捲起他白色衣擺獵獵,浩渺氤氳的湖邊襯著長身玉立的他恍似那水墨山水畫中獨立孤舟的謫仙,讓人移不開目光。

一聲輕笑從溫羨的唇邊溢位,羞得顏姝匆匆收回視線,耳尖偷紅。

扶著溫羨的手,借力踏上烏篷船,船身輕晃,顏姝的手才鬆開又一下子抓住那隻溫熱大掌。

小小的烏篷船,顏姝與溫羨並肩而坐,同賞湖色瀲灩,倏爾顏姝的目光落在身邊人腰間繫著的玉笛,記起他曾說的那首名為《念》的曲子,猶疑半晌,還是忍不住咬了咬唇,輕聲問起曲子的來歷。

她記得,他曾說過,曲子是他寫的,也不是他寫的。

聽顏姝再一次問及那首曲子,溫羨眸光微閃,解下玉笛握在手裡,指尖輕輕劃過笛身精緻的刻紋,他嘴角笑意淡了些,半晌才緩緩開口道︰「若問這曲子真正的出處,說來也算是奇談。」鳳目幽深,他的目光落在顏姝瑩白的小臉上,見她一臉怔色,才勾了唇淺笑,繼續道,「從前我曾做過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只有一個小姑娘和一個少年。少年被奸人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