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顯得不懷好意。

此時這副明擺著偷吃後的樣子,更是讓李德才手癢難耐,恨不得掄起角落的木柴把他一頓好打。

“呀…班主!”小扣兒一抬頭猛地瞧見李德才鐵青的臉,立刻察覺不對,腳步一錯就想轉身逃跑。怎料人小腿也短,很快就被李德才揪住了耳朵拖到前院後臺門口。

“小扣兒你給我聽好了!”李德才咬牙切齒的對滿臉驚恐的小孩兒說:“趕緊的,給爺滾進去伺候李老闆,他若是打罵你也給我受著!這次我就不家法伺候了,你給我仔細你的皮!!”說完一腳把瘦小的孩子蹬了進去。

不一會兒裡面就傳來了責罵聲。李德才在捲簾外頭聽了一陣,覺得沒什麼事了才嘆了口氣轉身離開。

“班主,您對小扣兒真好。”一同離開的青衣說:“這要是換個人您怕是找都不會找吧?”

“可不是!”李德才又嘆了口氣。有什麼辦法…誰叫小扣兒是他撿回來的呢…這小孩兒秉性不壞,就是總喜歡去廚房偷嘴兒,不過這也是那些年餓怕了。

年前新招了一批小子,小扣兒跟著一起學,他的嗓子好,身段也不錯,學戲也學得快,可就是樣子寒磣了些,做不了角兒,讓他去練大字兒吧——他又成日偷懶。李德才實在也拿他沒辦法,只能讓他去學著上妝,以後跟著名角兒,好歹有口飯吃。

下午還有李亦棠的兩場戲,一場在戲園子裡,一場在昔日的郕王府,如今是國民黨的軍爺住著。小扣兒緊緊的跟在裝著李亦棠私房行頭的馬車,頂著大太陽趕路。郕王府還在城的那頭,少不得提前個把時辰。

如今也已經步入民國,京城裡的大街上來來往往的卻仍是是穿著晚清旗裝的女人或者長袍馬褂的男人,偶爾開過一輛軍車已算是稀奇。此時路人都瞧著浩浩湯湯的兩頂轎子一輛馬車,還有跟在馬車旁那個小小的喘著氣的身影。

郕王府是一座五進院落,正脊中央有寶頂,垂脊脊端左右對稱分佈狻猊,屋簷下有瑞獸。然進了內院,才知其中別有洞天,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廊腰縵回,簷牙高啄,花木池塘,軒院曲廊,無一不精雕細琢,美輪美奐至極。就連腳下踏著的磚石也是蓮花紋樣,大小異同,端的是精美無匹。

小扣兒肩揹著沉重的什物匣子,一邊跟在伶人後頭一邊目不轉睛的看著,小嘴兒都合不攏。他還以為城西的李家就已經是富貴逼人,跟這兒一比,不想竟是俗氣了…

“哎呦!”一聲嬌嫩的痛呼聲響起。小扣兒匆忙抹了把口水抬頭看去,正對上一對兒水銀黑珍珠般的剔透大眼,再仔細一看,臉盤白嫩圓乎,鼻兒嬌俏,小嘴兒紅潤,好一個粉雕玉琢的小人兒!

“你看什麼!好生無禮!!”不料下一刻,小扣兒就被狠狠的推了一把,差一點連著匣子摔到地上。那仙童一般的小人兒正撅著嘴,怒氣衝衝的叉著小腰瞪著他。

“我的箱子——”小扣兒踉蹌的站穩腳步,小臉卻是一下子煞白。他急忙開啟匣子,檢視裡面的物什…還好還好…那些點翠的珍珠的頭面兒都還牢牢的待在原處。這些東西但凡損壞了一點,他小扣兒怕是被賣了千八百遍也賠不起…

“你這個窮鬼!”那小人兒見此更加的憤怒,奶聲奶氣的呵斥:“難道本少爺還沒有你那些爛東西金貴?!你撞了我,就應該給本少爺賠罪!”

小扣兒小心的合上匣子,抬頭擦了擦汗。他這會兒對小人兒的遐想已是乾乾淨淨,一點不剩。剛想說些什麼,像是我也不是故意的,像是你不也沒什麼事我卻是遲到了,可都還來不及說,前方就傳來一個威嚴的聲音。

“寶兒?你站在大太陽底下作甚?仔細熱著!”

小扣兒眯起小細眼望過去,只見一個高大健壯的軍裝男人大步走來,身後還跟著幾個同樣穿著軍裝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