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眉,秋水凝瞳,額間一點紅梅印,整個人仿似都透著股冷清的梅香。只見她琵琶半抱,纖纖玉指漫不經心的來回撥弄,單單風情一瞥,已讓在座眾人的骨子酥了大半。

樂聲驟起,女子的舞步漸漸歡快,婀娜的身姿翩若驚鴻,時而下腰,時而甩袖,腰帶末端墜著的幾顆銀鈴有節奏的敲打著鼓面。眾人看得眼花繚亂渾然忘我,入口的食物都忘了咀嚼。

隨著鼓點的越來越急,女子旋轉得也越來越快,雲袖迎風招展,清麗的身影似乎隨時都有可能飛上九重天。下一刻,她竟然真的騰空而起,手中琵琶一揮,化作一道寒光,直刺向主座的慕容博。

“小心刺客!”不知是誰最先覺醒,扯著嗓子大吼一聲。

說時遲那時快,女子的劍已逼近慕容博眉間,她孤注一擲的揚手,劍鋒準確無誤的扎進對方皮肉。

聞聲趕來的泰王府護衛朝女子連發數箭,其中一隻正中女子肩頭,她像一隻負傷的鳥兒從半空跌落。幸而,在護衛包抄上來之前,她的背部被外力託了一把。

“快走。”一個陌生而低沉的聲音。

她回頭認出援助之人,對他略一頷首,借力躍上房梁,頃刻沒了蹤影。

人群中,慕容奕的號令洪亮如鍾:“暫且不要追了,宣太醫!”

亂作一團的護衛立刻有了主心骨,哪還顧得上逃得不知所蹤的舞女。

慕容奕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慕容博,又望了一回天,唇角禁不住挑了挑。他很好奇,六弟這回又該如何謝他,千算萬算,偏算漏了六弟看上的女人可不是什麼嬌滴滴的小公主,真要玩起命來,絕對和六弟有得一拼。看來,一切順利的話,六弟的大計最多不過年關,只是回頭謝罪的橋段可有熱鬧看了……

北陸天聖十二年底,泰王慕容博遇刺身亡,真兇不及徹查,熹帝便收到一份由四兒子轉呈的神秘“新年禮物”,長子通敵賣國且嫁禍胞弟的醜行昭然若揭,熹帝強壓震怒,即令頒旨匆匆安葬,不問後事。不出一年痛失兩子,熹帝一病不起,朝政交由嶄露頭角的老四代管。天聖十三年初,南淮大舉進軍。

北陸節節敗退,屯兵雁門關。

主帥營帳內,慕容奕不慌不忙的翻看前線戰報,間或打量一眼蹺著二郎腿躺在虎皮短榻上的男子。

小睡初醒的某人,百無聊賴。

興許感覺到對方探究的目光,蔚藍眼眸抬了抬:“你看我做什麼?”

慕容奕笑了:“你不看我,又怎知我在看你?軒兒,你的寒毒當真無礙了嗎?”

他走過去,伸手搭上六弟的手腕,指間脈相沉穩有力、厚澤綿長。

他滿意的點點頭:“炎炙石果然是件神物,原以為只是個傳說,沒想到……可見那丫頭果真是你命定之人。”

藍眸望天,某人的語氣驕傲異常:“那是自然,從我見到她的第一眼起,就深知……”

“深知什麼?深知為了不給她拒絕的機會乾脆連表白也省去?深知為探尋芳心不遠千里卻有口難言?還是深知她決意生死相隨而追悔莫及?”慕容奕不無戲謔的反問。

某人的臉紅了又紫,紫了又青,青了又白,一時間變幻莫測,煞是好看。

慕容奕嘆了口氣:“那箭倘若再偏個半分,便是神仙也救不活了。多虧有行川長老施以妙手,拔除了箭上的毒,但他怎地沒說這丫頭究竟何時會醒?”

“總有一天會醒的,等這場仗打完,我便帶她回江南,過她老早就想過的日子。”

“那萬一……”

“絕無萬一。我與她,必定相伴終老。”

慕容奕的目光不知是讚賞還是惋惜,抑或兩樣都有。

“袖手天下亦無妨?”

“我心意已決,但在此之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