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踩著不變的步伐,戴著各自的水晶珠鏈在一個又一個路口相遇,有的人就為了跟你打個照面兒,然後風捲殘雲而去,我們也將在彼此離開之後拿一塊髒橡皮擦去記憶,要使勁點兒,連個印兒都留不下,要下手輕點兒,沒準還能在幾十年後寒暄的時候記起當年。

而有些遇見,卻如同在相認的一刻往心裡扔下了一粒種子,它緩慢地生長,以示自己的存在。很長時間你是無知無覺的,直到,來了一場沙塵暴,在即將窒息的一刻,你發現還有輕輕搖曳的綠意,就在自己心裡。他們,是我長久的感動。

惦記,是那麼的溫暖。手機裡那些不捨得刪掉的簡訊像花一樣開著,它們是屬於我的四季。所以,老去有什麼可以不從容的呢?

謝謝那些因為文字而跟我相遇的人,謝謝那些開放在心裡的名字,謝謝土土,謝謝我的家人,謝謝每一天的生活。

謝謝這樣的相遇。

作妖

老早以前聽那些出過國的人回來說,人家國外什麼冰箱彩電用幾年就往外一扔,能用也不要了,換新的。當時那叫羨慕,心想要離得近我就去撿了。我小時候那會兒一個九寸黑白電視還引一樓人上我們家來看呢,晚上困了也不能睡覺,因為觀眾還沒要走的意思。斗轉星移,咱現在不也央求著收破爛的把老電腦、舊冰箱什麼的收走嗎,只要能給扛走,別在家裡礙眼,我給你點兒運費都行。忽然之間,咱也跟當年老外賽的了。據說北京的計程車司機都會英語對話了,還真夠國際化的,我都不會說外語。

現在想想,當年全中國人民最親密的夥伴——腳踏車如今都改樣了。要麼小輪,要麼電動,不像以前要麼永久,要麼飛鴿。以前的人對腳踏車比對汽車還在意,我經常週末端盆水下樓,拿塊破布猛擦坐騎,瓦圈車條全擦得鋥亮,到處膏油。那會兒馬路邊淨是修車的,家家戶戶也備著東西,我自己還補過車胎,一把改錐、一盆水、一罐膠,手藝不比街上的師傅差。當年腳踏車對人太重要了,這是主要的交通工具,騎一兩個小時的路根本不算回事。有的人騎車能不扶把,還有的一輛車上馱好幾個人,連車把都佔了,腳踏車有時候也是娛樂工具。那會兒學校里人與人要有了恩怨也經常發洩在腳踏車上,路上撒點兒玻璃碴子,拔個氣門芯兒,扎個車胎什麼的經常發生,反正修車攤上生意不斷。

與時俱進到家家都有小汽車了,可油價一個勁兒地漲,我們也在為跟國際接軌的好日子付出代價。不敢大折騰的人就只能在自己的小天地裡作妖,你看,他們——

婦產科歷險記

阿綠臨產,但她始終意志堅定要自己生,跟個女中豪傑似的,在陣痛中攥著小拳頭喊“加油!加油!”那聲音大的,隔壁一位陪床探頭進來,以為病房發電視播足球賽了呢。事實往往是殘酷的,大夫明著告阿綠,你自己甭想生,因為臍帶在孩子脖子上繞好幾圈了,只能剖腹產,阿綠立刻想到了那些鯽魚,她曾經就是那麼一刀下去取魚子的。阿綠及時調整了心態,向鄉親們揮著手,光著被推手術室裡了。

在她迎接新生命的時候,阿綠所在的病房出了點兒小插曲。病房裡有八張床,大部分人都在安靜地守著自己的親人,住進這兒,甭管是生孩子還是治婦科病,全是大手術。大家該打盹打盹,該竊竊私語就交頭接耳,沒大動的。可有一床不行,兩口子開始小聲說話,後來急了,在病房裡比嗓門兒,大家屏住呼吸仔細一聽,敢情是男的說女的比他喝酒喝得多,女的不幹,非說男的比她喝得多,倆人在那兒就跟白話“板凳沒有扁擔長,扁擔沒有板凳寬”似的,雖然邏輯關係簡單,但說起來繞嘴,倆人很快急眼,全是火暴脾氣。病房裡的人還沒看明白,一男一女已經開始滿屋飛飯盒茶杯,躺著的女人為了更好瞄準,從病床上快站起來了,而她男人呢,腦門子已經見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