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大了眼睛,細白的手指纏上了他的胳膊。

“絕不許涉及危險的事!!”白九棠那冷酷的嘴唇吐出了毫無感情色彩的警告:“一旦你做了有勇無謀的草率決定,不管有沒有造成後果,我都會推翻今日這番決定,甚而會懲罰你!”

倆人大眼瞪小眼的對視著,十秒、二十秒、三十秒,男人忽然開口道:“辦得到嗎?”受其威懾的女人,呆呆的點頭:“辦得到!”

下午兩點,老何與永仁準時來到閘北的小樓,把白大當家的接走了。兩點半,寧祥從火車站被召了回來。

蘇三在偏廳凌威正坐,迎來了“小叔”之後,開口說了兩句話,直接將他拿下了。

“從今天起,你是我的人了!有什麼不明白的,晚上可以去問你大哥!從今往後你跟我出門,聽我差遣,為我辦事,我作為你的嫂嫂,絕不會虧待你,更不會讓你做任何有損你大哥利益的事!”

“別怪你大哥將你分給了一個女人。你依然是白門子弟,依然是他的得力心腹。但你已經從二線人員,變成了一線的頂樑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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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點,同孚裡黃公館。

門扇緊閉的書房外,站著一身綢衫的寧祥,瀰漫著檀香的書房內,坐著驚喜交加的梟雄——黃金榮。

佳人淡掃蛾眉、硃砂點唇,標緻而不見笑意;劉海尖尖、髮髻繁複,服帖而不見破綻。

見那髻中抽出的幾縷長髮,垂在單薄的背上,幻真幻假的混淆著視線,彷彿青絲在一夜便蓄長,再見那寬衣寬袖長裙繫腰,更是令人訝然於百來個小時不到,旗袍的風韻已被旗裝的嫻雅代替。

面對一個關鍵性的人物,本該演繹、更該討好。但蘇三卻辦不到。

黃氏一早便因臭名昭著而得了個印象負分。加上夢境的啟示、女人的直覺,再加上寧祥告知的一些內情,她能做到不溫不怒的淡定,已經非常不容易。

據悉,她身旁這位滿臉堆笑的胖老頭,嗜好有三樣:抽大煙、搓麻將、睡姑娘。

此人曾無不得意的宣稱過人生樂事是:“賺銀子、睡女人”,也曾狂妄的叫囂過:“天大的官司、磨盤大的銀子”

其夫人姓林名桂生,雖相貌平平。卻精明幹練,為輔佐她的男人打江山、守江山,蹉跎了半生光陰。

其兒媳姓李名志青,蘇州人士,頗有風姿,早年因家道中落,被林桂生買來上海來當伎女。

寧祥唯唯諾諾的敘述,至此打住,亦被蘇三威逼利誘,再度起頭。

話說大亨翻船栽水只在一念之間,且大亨太太也逃不脫這種宿命。

李志青心機甚深。極盡所能的討好賣乖,最終連一天伎女都沒做,便被林桂生視為養女,留在了身邊。

黃林二人是半道婚姻,林桂生改嫁給黃金榮時,便把李志青當做童養媳,配給了其養子黃鈞培。

那位小名兒福寶的男子,卻是一點福氣也沒有,十七歲便夭折了。於是李志青就成為黃家的“大少奶奶”。一度受到黃金榮的特別寵愛,主持著黃家的內務。

公媳之間的特殊關係,不但黃家的人心中有數,連出入黃門的眾人也略知一二,這樁醜聞形如半公開的秘密,只是無人敢提罷了。林桂生悔不當初已是惘然,婆媳關係惡劣得無以復加。僅維持著表面上的平靜。

黃金榮的惡名本只是一個概念,如今被有血有肉的豐滿了起來,就好似一個表面潰爛的水果,又冒出了惡臭的氣味一般,令蘇三厭惡至極,提不起演繹的勁。

再說她今日一行,只是為了求證一件事。因為所有的戲碼都壓在後臺,必須要有這個前提條件,才值得搬上臺面來。

否則事已至此,對假想敵阿諛奉承獻媚討好,有何用處?!不如拂袖而去,大家都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