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十八聽了,桃花眼卻瞧往客棧大堂裡,一面受用的說道:“這話說出來,聽著就順耳多了。”

陳子楓覺得對方有些動搖了,馬上陪笑道:“大姐多包涵則個。”

花十八是個老江湖,在粗略一掃全場之後,她大致已估計了客棧中仍然未走的賓客路數,片刻之間心裡已有了個七七八八的底細——

當時狀況大致是這樣的:

“涼城客棧”最低層的酒肆大堂,一共有二十八個座頭,今天來的客人,佔了十八桌,約有五、六十名各類各色的人客。

拓拔東野臨退前,一句“小心啊!打雷嘍!下雨收衣服啊!”,帶走了三桌客人以及一些散客;現在“涼城客棧”裡,大致上還有十五桌四十九名客人留下來。

這三十九名客人,有老有少有不老不少有男有女有不男不女,其中有部分是隸屬於“涼城客棧”的夥計、廚子、流娼、眼線等大約有一十八人。

還有一些有過生意往來、有過人情交往的熟客、熟人,差不多也有二十一位。

原有些不太相熟、不甚相識的人陌生客人,都隨著拓拔東野那一聲暗號之後,全都退走、離開了;剩下不相熟、不相識的客人,大概只有三桌。

三桌十個人。

花十八是這裡的掌櫃,她一向心細如髮、油滑似鬼,雖然她表面看起來是個放浪淫糜、人盡可夫的野花。

她很快就在十五桌客人裡找出陳子楓是來自哪一桌的。

那張桌子還有四個人,一老三少。

三個少年披金戴銀大搖大擺威風八面的坐在那兒,全是一副“我爹是馬耘四海之內皆我爹”的欠揍表情;只有一個很枯瘦、很怯懦、很羸弱、很衰老、很萎頓的鄉巴佬老漢,無精打采在下首陪坐著。

花十八很快的,就將陳子楓同桌的四個同伴,估量了一下分量。

只一眼,就夠了。

然後她笑著道:“陳大少同來的朋友呢?用不用也一齊進去瞧瞧老朋友?”

陳子楓反問:“能嗎?”

花十八笑眯眯的問醉醺醺的溫十七道:“你說呢?秀才。”

溫十七立刻一點醉意也沒有了,他清醒的豎起兩根手指,道:“我有兩件事,陳大少一定要聽好。”

陳子楓仍舊停留在距離樓頭還有四級樓梯的地方,乖得既未再上一步、也沒再退下一步,他乖順的道:“陳某洗耳恭聽先生教訓。”

溫十七沙啞的聲音,清楚有力地道:“一,熊東怖是李相托保的朝廷重犯,按照行規,在‘涼城客棧’,除了僱主,任何人都不能去探視他;

二,和陳大少一起來的這幾位朋友裡,到現在我知道他們其中有三個嘴上沒毛的小雜種,是‘三十六派’的武林大敗類、大漢奸,‘哭派’的‘蕭鼓追隨’春社近、‘笑派’的‘衣冠簡樸’古風存、‘臥派’的‘九曲黃河’萬里沙,這三人在投靠‘權力幫’之前,一個勾引金人引路犯境、一個向遼人出賣情報導致邊軍大面積傷亡、一個販運家鄉親族婦女往‘西夏’牟取暴利。這等賣國害民的畜生,既然進了我們‘涼城客棧’,說不得今日我們就要為國除奸、為民除害!”

“溫先生,大家都是出來跑的人,低頭不見抬頭見,生意不在仁義在。”陳子楓笑得已有些不自然更不自在的道:“你們既然不準陳某上去探親訪友,至少也給我個下臺階讓我們體面離開也就是了。”

溫十七倒是沒料到這大名鼎鼎、一擲千金的“劍豪”,這次不但沒有堅持,反而逆來順受、委曲求全了。

“那幾個小兄弟陪我跑這一趟,也是奉了上峰差遣,他們老老實實規規矩矩本本分分坐在那兒,又沒動手也沒動口還無冒昧更無冒犯,連貴寶號的杯碗筷碟,都小心翼翼的不曾摔壞跌破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