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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哥”位高權重,但在市井小百姓面前,他還是很有威風的。
這種威風表現在,就算哥舒一休上妓院招嫖,那些細皮白肉的騷婊子們,極盡服侍之餘,也不敢向他要錢;就算哥舒副總執事到街市買半斤豬肉,那臉肉橫生的肉店掌櫃也會選精肉,恭敬地雙倍奉上,就當順個交情。
這兵荒馬亂的年頭,誰也不知道自己有一天會不會落在的哥舒一休刀口下。
他下刀斷送性命,如何斷送法,則由他控制,如何下刀,也由他自己隨意決定。
如果他想折磨一個人,一刀落下去,就會讓你死不了,頭也沒斷落,人卻一直在嚎,血亦一直在冒,監斬官不下令,他就一直抱刀旁觀,只等犯人乾耗哀號,哭等血流盡人才斷氣。
如果誰得罪了他,他一刀定會斬歪了,不是斬斷一根琵琶骨,就削去一隻耳朵或者半邊臉,犯人痛入心肺,不是疼死,就是嚇死。
更誇張的是腰斬,他將死囚斬成一刀兩段,但卻能讓死囚神經不死,上半段對著下半截肢體,喃喃自語近一個時辰,血給曬得凝固了,這才戀戀不捨的嚥了氣。
有一次,他相中了鄰居一個小寡婦,要玩一個晚上,被她年輕氣盛的兒子撞破,還臭罵了恬不知恥的哥舒一休一頓。時隔不久,衙門來人搜家,直接在他家房樑上查出了違禁重型弓弩,少年被以“私藏軍械,蓄意謀反”之罪押上刑場。
哥舒一休故意一刀一刀地斬一這個才十四、五歲的少年,他一刀下去,少年腦袋瓜子去了小半片,腦漿東一灘、西一窪,溢了滿刑臺,小夥子居然偏偏不死,趴在地上,寫了許多個“冤”字,一把屎、一把尿將他含辛茹苦拉扯大的寡娘,瞪著眼、捂著心,一刀一刀地心痛。
最後,天色不早了,哥舒一休也解了心頭之恨,一刀下去,少年身首異處,血漉漉的頭,一路滾了出去,親人跟發小,隨著血印子,尋了個半天,卻偏始終找不到那顆人頭。
那年輕的寡母哭嗆了半天,只等送上門去,讓哥舒一休舒服了一個晚上,哥舒一休才將藏好的人頭送回,死者得以完整下葬。
然而,今天,哥舒一休可是半點也威風不來了。
他眼前囚車裡虯髯虎目的關東大漢安三爺,一點都沒有求情告饒的意思,甚至對這位即將送他上路的劊子手,連瞧都沒瞧得上眼。
而大街兩旁所有的市井好漢、草莽豪傑看著他的眼色跟表情,他早已經意會出來——
——斬吧,你斬吧,你這傢伙這一刀斬下去,整個“京師”的好漢豪傑,都會與你為敵!你跟你的老爹、老孃、老婆、孩子,甚至你家的貓貓狗狗,每個晚上都不必睡覺了,白天更都不必上街買菜了!
三爺也沒有哭哭啼啼的親人跟友人來送行,但哥舒一休又偏生覺得,這尾隨不散的濃霧裡,有的是牛頭馬臉的惡鬼、三山五嶽的強梁,等一會兒,誰先送誰先上路,現在還真難說得緊哩!
哥舒一休領了這趟紅差,自然是怕得要命,但對“刑部”老總閻羅王的提名欽點,他是萬萬不敢拒絕乃至推諉的。
人在矮簷下,不由不低頭。
縱使有童大公公罩著,忤逆頂頭上司,那也絕不會有好果子吃。
以閻羅王“笑面虎”的小心眼和陰毒手腕,哥舒一休當然不敢得罪。他更知道,他手上刀下砍的不少冤得七月飛雪的仁人志士,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因為不小心或太大意,招惹到了這隻“笑面虎”不悅和不滿,以致從此腦袋分家,有冤沒處訴,魂斷奈何橋。
他現在已沒有別的辦法,要保住自己頭,就要砍掉安東野的頭,既然沒得選,那只有走一步看一步,看一步走一步。
他相信宗兄哥舒一刀,跟他的心境跟處境很相似。
因為,向來少寡美孀、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