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也更平易近人了。

莊嬙站起身來,將手在身上擦了擦:“我還以為這個院子只有千玉語會光顧,沒想到今日迎來了大駕。”說著走到一旁的石桌邊坐下,順手斟了兩杯茶。

裴恭措自從看見她就怔愣著再未前行半步。花緬側頭看向他,見他正神情複雜地看著她,眼中竟隱約有光影閃現。

莊嬙把茶水往前推了推:“此處寒酸了些,將就著喝杯清茶吧。”

花緬扯了扯裴恭措的衣袖,將他拉到石桌邊坐了下來。

裴恭措端起茶水抿了一口道:“母后的手藝還是那麼好。”

因著他的這句話,莊嬙眼中突然湧上了溼意:“皇上應該不是專程來喝我煮的茶的吧?”

裴恭措嘆了口氣道:“母后多慮了,朕只是來看看你。”

莊嬙淒涼一笑:“以前我做了太多錯事,今日的下場也是咎由自取。皇上即便想要了我的腦袋,我也毫無怨言。只是,這二十年,哀家是真的把你當成了親生兒子。”

“朕又何嘗不是一直當你是生母?”

“我害死了你的生母,你一定恨毒了我吧?”

讓她意外的是,裴恭措卻搖了搖頭道:“朕若恨毒了你,早在你賜死紅杏後就該把你的罪行公諸於眾。”

莊嬙詫異道:“莫非那時你便已經得知了一切?”

“是。那夜朕突然很想念品兒,於是唐突地跑去了慈寧宮,翻牆進入院內後卻意外地撞見了母后的秘密。”

莊嬙聞言先是滿臉吃驚,然後自嘲一笑:“想不到那個時候你就知道了。原來這麼久以來我一直被人當傻子耍。”

“朕沒有耍你,朕只想著有朝一日削弱莊氏一族的勢力,然後讓你安享晚年,從未想過利用你的過錯而將莊家連根拔起。畢竟你對朕也有養育之恩。”

“是嗎?端王的做法難道不是你的授意?”

“在這件事上,朕從頭到尾都未插手。事發時朕被裴奇駿綁架,今日才返回皇宮。”

莊嬙把注視著裴恭措的目光轉移到了花緬身上:“這麼說來,端王這是衝冠一怒為紅顏咯?”

“母后誤會了,端王救緬貴妃不過是為人臣子應盡的本分。”

“本分?”莊嬙冷笑,“毒害先皇是我一人所為,他卻藉機把這個誅九族的大不赦罪名安到了左相身上,還又給他扣了一個挾持緬貴妃逼迫皇上退位的罪名。”

“當時左相帶兵攔截端王,他若不這麼說,右相又怎會出手助他?若非如此,緬兒只怕早已遭了你的毒手。何況你也說了,弒君是誅九族的大罪,即便只是你一人所為,左相也會受到牽連。事已至此,朕也無能為力。”

莊嬙涼涼一笑:“如今莊家即將死絕,我這個罪魁禍首卻還活著,這還真是一個極大的諷刺。”

裴恭措面上現出不忍之色:“每個人都要對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你要真想贖罪,就該好好活著。”

莊嬙轉眸看向花緬:“你也想讓我活著嗎?”

這一刻,花緬的同情心再次氾濫了起來,想想那日催眠所見,她也的確是個可憐之人,於是不答反問道:“你頭上這跟簪可是先皇所贈?”

莊嬙伸手摸向頭上的髮簪,面上的痛色突然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柔情,她點了點頭道:“這是他送我的唯一的東西,我一直沒捨得戴。如今卸下那些金釵銀鈿,覺得還是這樣簡簡單單的好。”

“太后一定很愛先皇吧?”

聽到她這句話後,莊嬙臉上的柔情轉瞬被滿滿的悲慼取代:“我再愛他又有什麼用,他從來都未愛過我。”

對一個女人來說,一生都沒有被男人愛過,這是一件非常可悲的事情。花緬覺得她現在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