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敦日道:

“很少看你放下頭髮,原來這麼地長。”她大多時候都是盤髻,梳得一絲不苟,露出秀麗的面龐,並不學那些嫌自己臉胖的女人弄個劉海或鬢髮什麼的來蓋住一半臉。很清爽,不過看來真的不像二十歲,反倒像二十五、六歲的……少婦,但她放下一頭及腰臀的長髮時,真的相當好看,吸引住他目光不捨稍離。

她攏了攏長髮,想到了已婚婦人不該在丈夫以外的人面前散發……有點不自在。

“得趕緊綰起,不然成瘋婆子了。”

“不會,你這樣好看,比較年輕,而且純真嬌憨。”他可不希望她拘束住這一頭烏黑美麗的長髮。

“你別調笑我啊!”真是不合宜的用詞,她雙頰不由得泛上微紅。

他揚眉:

“我這是在讚美你,你不會當成調戲看吧?!還是你在害羞?”

她臉更紅。

“我不習慣這個。”以前,她是美女,也不會有人當面說她好看的。

他笑笑:

“也是,我們比較習慣別人說我們肥墩墩的,向來沒什麼好話可說,三十年來,我最常聽到的好話是”你真是個好人“、”你是個敦厚的人“。”

“他們沒長眼,你是好看的,要是在唐朝,早迷倒一串芳心了。”

“但這裡不是唐朝,像你,要是生在唐朝,一定也是個大美人,我們可說是生不逢時了。”他開玩笑,不把她的安慰話當真。

兩人走上了三樓,聊天興致正濃,便一同到他房間,拿出零食與啤酒邊吃邊聊。

“你對你的長相真的很沒自信啊!我覺得奇怪,你們全隨著世俗的認定而去肯定或否定自己,從不真正去看看自己、認清自己本身的好壞。像你,要是瘦下來,肯定很醜,現在這模樣才叫剛好。”

“我不自卑,但也不自欺,外表一點也不重要,男人嘛,只要小有成就,就算長成四不像,也還是要得到老婆的。”

她心口沒來由地一窒。

“你要娶妻了?”

“那是遲早的事,但不是現在。”

“為……為什麼呢?”他似乎對女性不具好感。

他看向遠方,那邊是海岸,燈塔一閃一閃地。

“也許是我不想在這樣的世俗認定下,成為任何一位女性的次要選擇吧。”笑了笑:“在我還沒認命前,保持這樣最好。”

她也看將過去,笑了。

“你果然很傲氣,我之一刖都告訴自己眼花了。”

“什麼眼花?”瞥來一眼,抓了一把魷魚絲入口。

“你哪,平素溫文敦厚,但要是遇著了奚落你的人,你仍是會笑,但那雙眼可譏誚了。別人說你是沒脾氣的老好人,其實才不。我從不以為誰被嘲弄了,還能心胸寬大地生受,你只是在忍耐,並因而對女性退避三舍。”

他暗自一驚,沒料到自己偽裝功夫竟退化了。

“我看起來很假嗎?”這得立即改進。

“不會,但我看來卻是有一點。當你面對客戶時,顯得很有心機;當你面對一些表現不佳的女性時,客套得很虛偽,但那其實怪不得你,因為她們真的是失禮,正常人早翻臉了。”她歸納了下:“大多時候,你很真誠、很和善,但可由不得人欺到你頭上,但我認為,如果你能發作出心口的不愉快,那就更好了。”

“那對人際關係沒有幫助。”

“可忍氣吞聲只會悶壞自個兒身子骨哪。瞧你,虛火上升才會屢屢流鼻血。”

他流鼻血肯定不是忍氣吞聲所招來的。他心中好笑地想,但不敢明說,此時也不敢把眼光往下移,怕她絕妙好身段又會引發他不由自主的鼻血病發作。

真是!明明不是好色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