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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鬧。邵衍四下看了看,發現角落裡都是坐在休息處拍攝的到場來賓,便朝著人少的地方鑽去。一路走來看到不少金髮碧眼的異邦人,邵衍實在有些稀奇,心不在焉地看來看去後,他就發現自己從濃墨重彩的油畫區一下子穿越到了古色古香的字畫區。
這裡的外國人竟也不少,雖然都是一臉的不明覺厲,但欣賞的態度都很認真。受邀的傳統文化愛好者們聚集在幾幅畫作面前高談闊論,喧鬧聲一下就大了。
他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皺了皺眉頭看去,就瞧見P省的那位何教授正和幾個中年男人站在不遠處品評一幅字。
那字大約是一首自己寫的詩,邵衍不太懂詩,雖然覺得字眼直白了些,但讀著還是不錯的。字也寫的瀟灑,看風格,寫字的人應當比較隨性,且追求盡善盡美,字也因此多了兩分雕琢後的匠氣,看著像是從好些幅反覆練習的作品裡挑出的一張完成品。
何教授嗓門不小,奉承和他站在一起的一個男人道:“我記得錢先生這幅字當初在拍賣會叫出了三十五萬的高價吧?這可是少見的價格啊!現代書法作品能到達這種高度的實在是少數,我們P省文化協會里的領導一直拿您的成就當做榜樣,可才華這東西,真不是說追就能追上的啊。”
被他奉承的錢先生看去大約有六十了,脫了外套穿一身土黃色的棉褂子,打扮在到場的國學愛好者裡也算不上另類,眉眼當中卻確實有著揮之不去的才氣。他謙虛了幾句,臉上卻有幾分掩不住的傲氣,想來是個不怎麼懂得掩飾自己情緒的直腸子。邵衍看見何教授眼底深處的那幾分妒意時忍不住覺得可笑,總覺得眼前這人跟他從前接觸的那些恨人有笑人無的酸秀才一個德行,不欲再看,轉身要走。沒料到他剛邁出幾步,就聽到那邊傳來了何教授陰陽怪氣地喊了聲他的名字。
邵衍回頭看去。
何教授和那個錢先生一併與他對視,三個人都皺了皺眉頭,何教授看原本在茶樓裡時的人都沒跟在邵衍身邊,不由冷哼了一聲,錢先生卻是詫異邵衍的年紀。
何教授拖長了腔調朝邵衍道:“邵小先生,沒想到又見面了。剛才您可是看到我了,怎麼不打個招呼就要走?”
邵衍看出對方這是要找麻煩的架勢,心中不由啼笑皆非。他見過不少跟何教授這樣拉大旗扯虎皮的無賴,但讀書人裡這樣不要臉面的倒真是少數。對方現在顯然是看他孤立無援想要拉身邊能耐的靠山報復剛才茶樓裡那一箭之仇,邵衍能怕了才有鬼。
他笑著回答:“原來是……先生你啊,剛才我們似乎在碰頭會上見了一面,記不太清楚先生您的模樣了,方不方便再為我介紹一下。”
何教授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回頭看了眼目光莫名的錢先生,還是忍住被心中的羞辱溫聲回答:“果然是貴人多忘事,我姓何。”
錢先生聽出他們之間的劍拔弩張,不由疑惑地問何先生:“這位年輕人是什麼來頭?你似乎很不喜歡他?是哪位大師帶來的徒弟嗎?我看他長得倒是一表人才。”
何教授嘆了一聲:“也稱不上不喜歡,就是年輕人意氣風發的,剛才給了我些難堪,我也確實不該和他計較。”
錢先生一愣:“你這樣德高望重,他還敢給你難堪?”
何教授搖搖頭:“國學沒落啊,你瞧他這個年紀,就已經能進A省協會和我們這些老人家平起平坐了,有多少才華也只有天知道,心中傲氣也是難免。我只是恨現在的年輕人不懂尊師重道,看他跋扈就教訓兩句,竟然被他冷嘲熱諷一通,A省來的人又都與他一股繩,把我一塊排擠開了,回去以後我就有些想不通,一路過來都提不起勁呢。”
錢先生一聽他的話就對邵衍印象變壞了。他是書香世家出身,從小研究國學,自然對師道這些細節特別重視。邵衍這麼小的年紀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