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溼澆滅的焦炭上面,木杖之下,正是三月前一箭穿枝那冰寒銳冷的箭頭,羽尾與箭身已經被燒燬殘餘無幾。

“雙枝併為chūn,歲歲作年少。”她的眼中氤氳,她的眸光迷離,她的手不知何時已緊緊握住那個手機,她的臉摩挲著那柄被他拿了三月片刻不離身的木杖,摩挲著他的那縷不那麼順滑翹起來正如他不那麼順從總是喜歡反抗吵鬧的xìng格的髮絲。

暴雨沖刷過後,天地間一塵如洗,乾淨得再沒有他的氣息。

“哦嗨喲(早上好),不對,是空吧瓦(晚上好),Nicetomeetyou(很高興認識你),達蕾(誰)?汝是何人?whoareyou?(你是誰)我去,已經完全亂套了,這是什麼狀況啊!!!”

他焦躁而慌亂,眼中卻極力隱藏壓抑著不可置信的恐慌和不安,看起來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體裡隱藏著什麼,就如自己以前救治的病人一樣。

…………

“哼!……”

他強自撐起身子,拒絕了自己的幫扶,逞強地臉紅著,主動拿起了那個專門為他準備的木杖。

…………

“你只需知道,我身無長物,無怪無靈,對你們沒有惡意也沒有威脅就行了……”

他淡笑著,正如他所說像是一個純淨沒有惡意沒有威脅的孩子。

所以,稍稍放開一點心扉,也沒什麼關係吧?

…………

“沒事,謝謝。”

他從悵然的回憶中驚醒,充滿憐意地看了自己一眼,你知道什麼?你有什麼立場憐憫我?你知道你身體裡隱藏著一個可能要你命的魔頭嗎?!

你……被我的式神監視著,還要謝謝我……

…………

“可笑……如此沉迷於昨rì,不知其已為幻夢,終至死不醒……”

他的眼神迷離,似乎隱藏了一個非常神秘的世界,他的眸光哀傷,細碎而不死。

然後他放出了那等美妙恬靜的音樂。

能夠欣賞這般音樂的,心xìng一定不壞吧?

…………

“你不像對別的病人那樣餵我?”

他若無其事地便說出了讓人羞恥的話,中原何時民風開放至此?

只是……心中好像有什麼東西,裂開了,溫暖了。

…………

“我本一俗人,自謂閒逸。有小聰明,亦懂大智慧,只是小聰明全用於懶上,大智慧皆廢於懶上……”

他的神sè好像又在回憶,有些後悔,有些悵然,有些驀然,最後復歸平靜。

經歷了怎樣的前半生,才會有這樣的神sè。

…………

“怎麼,莫非還真要我餵你不成?”

“好了好了,我喝完了,你這女人,真是麻煩,我要睡覺了。”

怎的自己的膽子也被這人帶大了,說出這般輕薄的話兒來?

只是他那慌亂的窘迫樣子,倒真是有趣得緊。

……都怪這人!我怎的拿了他的勺子吃了?這不是,這不是……那個了嗎……

…………

“果然,你其實很堅強,堅強到要強,也很自尊,自尊到自傲。”

“那你為何還會覺得我可憐?”

“因為即便如此,你仍然只是一個渴望愛渴望恨的普通女人,也只想做一個有愛有恨的普通女人,聖人巫女?那本來不是你想走的道路。”

他……看出來了……原來他知道……原來他都知道……

…………

“笑毛線,我就是喜歡站在離目標三米的地方shè它,有什麼好笑的,站遠了shè偏我才懶得撿箭。你不是採藥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