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

說不清是甚麼感覺。

恐懼,悔恨,悲傷,憤怒,憎惡交織一處。

這般渾渾噩噩的睡著,也不知過了多久,我睜開眼,覺著眼前站了一個人。

曲徵喜服加身,比我夢想中更加俊美無鑄。我呆呆瞧著他,心中竟沒有一絲波瀾,他亦瞧著我,黑眸如星,眉眼如畫,顧盼間便可顛倒眾生。

我覺著他今夜的容光,比往日任何一刻都要更加美麗。便坐起身來,對他揚起一個笑:“你終於來啦……夫君。”

曲徵彎起嘴角,低低應了一聲。

我心中歡喜,伸出手環在他腰間。此時他立著我坐著,額頭便恰好埋在他胸前,頓時便有熟悉的香氣淡淡襲來,我深深吸了一瞬,微微閉上眼。

“夫君,你……你抱抱我罷。”

他沒有說話,只是伸出一隻手,溫柔的撫上我的肩。

如果可以一直這樣……我用力收緊了胳臂,如果可以一直這樣擁抱,我願用今生的一切去換。

可惜幸福於我,終究只會如鏡花水月,浮華一場,都是空。

其實這當真……不關曲徵的事情。

就算他刻意瞞著我身份,可若不是他,大約我在桃源谷那瀑布墜落之時便已死了,斷斷活不到今日。

是我自己看不清,所以事到如今心如刀攪,卻連……恨他的力氣都沒有。

“你早知道我是血月。”我貼在他胸前淡淡道:“可瞞得我好苦。”

曲徵放在我肩上的手頓了頓,又撫上我的髮間,言語沉沉,似是絲毫不驚訝我知道了真相:“知道得太早,對你沒好處。”

“可我如今仍是甚麼都憶不起來,亦不知道璞元真經在哪。”我悶聲道:“只怕你要失望了。”

“此時暫且不論,”他淡淡道,言語一轉:“想必你已知曉,九重幽宮的人到了鎮上。”

“果真……”我想到見過擎雲的事,不由得苦笑:“甚麼都瞞不過你。”

“可這件事你定然還不知曉。”曲徵緩緩道:“便在兩個時辰前,琅中官道處,現任血月抓了金慕秋。”

我身子一顫,愕然抬起頭來,隨即便明白了:“是……是為了引我去?”

曲徵沒有回答,只是輕輕撫著我的頭髮。

我猛然掙開了他的手,恍然覺得好笑,嘴邊竟真的便笑出了聲來。

這些人一個一個,都當我是寶貝,偏偏我失了記憶,連武功都沒了,更不知那璞元真經到底在何處,這般陰來算去,究竟為了甚麼,又能得到甚麼,權力如何,財富如何,武功又如何,若這些都那麼好,為何過去我會那般想要逃離,甚至丟掉性命都在所不惜?!

我笑得癲狂起來,聲嘶力竭處卻又心中鈍痛,這三年,莫非是老天與我開的一場玩笑?脫了那血腥的身份重新開始,最後卻又落得這樣一個結局。走到哪,哪裡便有災禍,從前靖越山村寨是,而今金氏鏢局更是,連桃源谷也未倖免。這樣的人,竟還敢奢望幸福,如何不可笑?

曲徵沒有動,仍是站在我身前,任我攬著他的腰笑得辛苦。過了半晌,我笑得夠了,又重新環住他,將臉埋在他懷中。

他的懷抱是暖的。

他的心是冷的。

我終於可以斷絕這份卑微的愛,徹然心死。

“我要去九重幽宮救慕秋。”我抱著他低聲道:“若能記起來,我會給你璞元真經。在你手上……總比其他人要好得多。”

頓了半晌,我垂下抱著他的雙臂,一步一步走到桌前,伸手將頭上的珠花步搖一個一個的拆下,整整齊齊擺在桌上。

黑髮傾瀉下來,有一絲凌亂。

“待這一切都結束了,夫……”我輕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