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他不禁懷疑,學兵軍是不是增兵了。

他將這個情況反映到山田城二那裡,結果卻遭到了一頓呵斥。後者氣勢洶洶的吼道:我們的兵力是不是佔優?那就夠了!就是用皇軍的屍體鋪路,我們也要拿下棉船島。司令官閣下已經離開吳家大屋了,他說了,再過一個小時他就會來島上,不管屆時是什麼情景——進攻小孤山和彭Lang嶼的戰鬥中,我們已經犯了太多的低階錯誤,這一次,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總之,一定要搶在第11師團之前抵達要塞前!聽明白了嗎?

高橋自己的聯隊,在進攻小孤山的戰鬥中就損失了兩個大隊,現在,他指揮的前鋒部隊,很多都不是他這個聯隊的,聽山田這麼說,他也豁出去了,不管前線傷亡情況如何,只是源源不斷的催促部隊發起進攻。

日軍的攻勢越發強勁,劉哲良也終於意識到,想要在這裡堅守兩個小時,太不現實了。撤到二線吧,只有依靠二線工事進行新一輪防守了。陣地上現在還有一個營的兵力,想要完成撤離,肯定要留人狙擊日軍,身為洲頭前線的最高指揮官,他理所當然的認為,自己應該承擔起這個責任。

閻良本來擔心他因為情緒波動太大而失去理智,此時才知道他也早有這樣的打算。只是,對他要求自己率部撤往二線,他卻留守在這裡不敢苟同。他往旁邊避了避,讓開遞過來的那封書信,說道:“旅座,您是我們洲頭部隊的主心骨,當然該你帶部隊後撤。旅座,您就別和我爭了。我可是有兒子了,你呢,連媳婦都不是正式的。旅座,時間寶貴,我們就不要在爭這些虛的Lang費時間了,你趕快帶人撤,我這就帶人頂上去。”他說完這話,貓腰小跑著去了。

“老閻——”劉哲良在身後大喊,卻哪裡喊得住他。

學兵軍不成文的規矩,當有需要殿後的時候,重傷員會成為第一選擇。這不是歐陽雲的設定,而是多次與日交戰中,學兵們自己發明出來的規矩。撤退的命令很快傳達下去,所有的重傷員們忽然之間都來了精神,而那些只受了輕鬆或者沒受一點傷的學兵卻難過起來。

“與其下半生躺在床上做個活死人,不如轟轟烈烈的去死,多拉幾個鬼子墊背,老子到了陰曹地府也不會孤單不是?”這話,是一個名叫孤獨風的學兵說的。南京會戰浦口突圍戰一役中,戰友們要抬他走的時候,他說出這番話以後,拿槍頂著自己下巴,擺出了一副誓死不撤的姿態。戰友們無奈,只能讓他隨墊後部隊留下。而他的事蹟傳開以後,但凡再有這種情況發生,重傷的學兵們便向他看齊,久而久之,這竟然形成了一條不成文的規定。

南京會戰後的追掉會上,歐陽雲曾經批評過這種現象,認為孤獨風雖然表現得很英勇,但是這種無組織無紀律的行為並不值得提倡。他甚至為此舉了很多傷殘者回來以後繼續發光發熱的例子,然而,卻還是沒能制止這種事情的發生。

日軍的這一輪進攻又被打退了,他們在陣地前丟下百十具屍體以後,匆匆忙忙的退回了出發陣地。頭頂上的照明彈紛紛熄滅,趁著這個機會,劉哲良咬牙帶人往二線陣地撤去。他們將將走出百十米左右,身後便再次傳來了密集的槍聲。站在一個小高地上,劉哲良轉身望去,望見一片密密麻麻的日軍制式頭盔,他的兩眼忽然就溼潤了。

“老卞,還有沒有煙?”白流蘇靠坐在彈坑的土壁上,問坐在對面的301團偵察排的排長卞經道。

卞經道嘴上正叼著一支菸,聞言,他趕緊的摸身上,然後從上衣口袋裡摸出了一支已經皺皺巴巴的菸捲來。遞過去,又有點捨不得,他說:“最後一支了。”

白流蘇不客氣的接過來,然後從身上摸出一次性打火機,點燃以後,深深的吸了一口,隨即劇烈的咳嗽起來。這一陣咳嗽好不劇烈,直到前面槍炮聲再次響起,她才平息下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