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宋於我,正如商之於周人,秦之於漢人,隋之於唐人!彼是養我之父母,育我之故邦…然舊屋既壞,自當另起樓臺!”

楊應麒冷笑道:“若在金國為官,你也說這等話麼?”

陳正匯變色道:“七將軍何必誣我為胡人!”

楊應麒淡淡道:“在宋人眼中,我們未必不是胡人。”

陳正匯正色道:“華夷之辯,要者有四,日種,日文,日誌,日製!如今漢部部民以漢裔為主,以華統為宗,以大公為志,雖部內種族在數量上有主幹支流之分,但無胡人迫漢、漢人迫胡之制——若這樣也是胡人,陳正匯又何妨做個胡人!”

楊應麒聽了這番話默默點頭道:“你說的有理。一直以來我都很在乎宋人對我們的看法,現在看來,我反而不如你想得清楚。罷了罷了…燕雲之事我們己無能為力,接下來便靠趙官人自己的了。我們把塘沽的事情料理一下,若無變故便回去吧。”

陳正匯道:“二將軍那邊……”

楊應麒道:“等燕雲之事告一段落,我便促請大哥召開一次最大規模的元部民會議,讓六哥、四哥都到遼口聚聚。大家的想法雖然有些出入,但幾兄弟們聚在一起當面說清楚,或許能想出一個大家都能接受的辦法來。”

陳正匯見楊應麒精神恢復舊觀,心中大慰,自去安排相關事宜。他走了以後,楊應麒換上便衣,只帶了兩個心腹護衛來到海邊散步。

其時月明星稀,海風撫面,楊應麒踩著海灘上的沙礫貝殼,心道:“不知還有沒有機會見到這夜景,若有機會,不知會是幾時!”

他在海邊一直待到天亮,直到塘沽的晨鐘傳來,喚醒了這座新興港城的居民,也引起了楊應麒內心的共鳴。

旭日高升以後,塘沽港口開始有船隻揚帆出海。面對變化莫測的大海,沒有人知道這艘船的未來會怎麼樣一是滿載著財富、榮譽與歡樂回來,還是被暴風雨打得四分五裂而沉沒!( )

第一四一章 陷燕京

大宋宣和四年己近尾聲。

趙佶聞北征軍再次敗績,羞惱難當,派宦官遺童貫書雲:“今後不再信汝!”童貫大是恐慌,與幕僚商議了多次,終於議出“請金兵夾攻”的妙策。其時大宋兵將己無勇氣與實力進犯燕京,因此童貫心裡的圖謀說得好聽點是夾攻,說得直接點就是要促請金國出兵攻克燕京,然後童貫再想辦法從金人手中弄過來。而童貫所能想到的辦法,無非就是用錢去換。

大宋的使節趙良嗣將行,常年奔走於遼、金、宋之間的幹臣馬擴聽說了童貫的決議後大驚失色,對趙良嗣道:“我軍雖兩番大敗,幸而北國謠言紛紛,金人一時尚不知此間虛實。在我當固守前約,且雲:‘緣貴朝不報師期,疑海道難測,所以不俟的音,即舉兵相應。今仍趣宣撫司進兵,剋期下燕。’如此,則既於夾攻之約不夷,又絕日後金人輕我侮我之患。奈何自去布露腹心,傾身倚之,只怕請兵之議一入金主之耳,則大事去矣!”

趙良嗣道:“燕南之敗,金國漢部多預其事,此事焉能瞞得過他們?”

“不然!”馬擴道:“我觀漢部之志,似與金國女真本部有所區別。我軍之敗,金國女真未必知道得詳盡!”

趙良嗣愕然日:“但童太師克盡全力亦不能取,若不以金幣借女真之力取之,何以得燕?”

馬擴大聲道:“既知燕京力不能取,何不將燕京明白盡與金國,宣撫使退修邊各,尚可保我舊疆!安能貪眼前小利而不虞日後大患?若宣撫使一意孤行,只怕將來會愛指失掌!”

趙良嗣沉默半晌,雖知道馬擴的話有道理,但這道理卻和他的利益與立場互相違背,終於還是說道:“朝廷之意己定,童太師之謀不可易。我們身為使節,不可越權,亦無法越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