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話音落下,身著玄色道袍的二人先後走進兩儀閣。

為首的是個身材中等的年輕男子,帶著淡淡的、意味不明的笑容,氣質不像修士,倒更像個書生。

他面目平平無奇,令人過目就忘,唯有一隻銀色的左手十分醒目。

——廣陵遊,素問峰首徒,兩儀閣首席弟子位次第四,一字評語為“毒”。

這個“毒”不只是說他醫毒之術高超,還指此人表面溫和可親,實際卻睚眥必報,如同潛藏在草叢裡的毒蛇。

另一人則是個形銷骨立的女子,一身厚重黑袍似乎都能把她壓垮。不俗的五官卻顯得十分憂鬱,雙眼無神,嘴角和眉尾都向下撇。

此女名叫鬱溶,也是丹霞峰弟子,在首席弟子中位列第七,一字評語為“哀”。

鬱溶行過禮後便飄然坐到最末的椅子上。

廣陵遊則施施然走到李月紅身邊位置坐下,笑道:“大師姐,天魔根的弟子調教起來感覺如何?”

李月紅神情冷淡。

跟李月紅起過沖突的人不少,比如遙天仙宗人人皆知與她互為對頭的上官杳。

但讓她真正撕破臉的人卻並不多,這位廣陵遊就是一個。

對於廣陵遊,李月紅一個笑容都欠奉,聞言淡淡道:“我青虹峰中弟子,就不勞廣道友費心了。”

廣陵遊露出受傷神色:“我只是想幫月紅師姐一把,師姐怎的這般見外?”

“可別,我徒弟恐怕沒那麼多條命夠你‘幫’。”

這二人一同時出現就避免不了劍拔弩張,偏偏在場的另外兩位女修,一個冷得像冰塊,幾乎從不主動開口,另一個則成天鬱鬱寡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於是樂景明只能主動承擔起緩和氣氛的重任。

“廣師兄,你這次在外遊歷了這麼久,我還以為你不會這麼快回宗門呢。”

廣陵遊半真半假地嘆了口氣:“是呀,若不是宗門有事,我也不想這麼早回來討月紅師姐的嫌。”

李月紅心裡翻了個白眼。

樂景明則有些奇怪:“宗門有事?”

“哎呀……你們還沒聽說麼?”他那隻銀色的左手故作驚訝地輕輕掩口,又看了李月紅一眼,“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有人要忙起來了。”

此時,兩儀閣的大門被一股無形真氣撞開,一道倨傲的紅色身影大步走了進來,身後背一把長刀,衣襟敞開露出古銅色胸肌,手裡還拖著一個被黑色外袍纏著、眼底青黑、神情恍惚的白髮男子。

正是莫無涯和……

“澹臺師兄……你又忘記要開會了……”樂景明哭笑不得地掩面。

首席弟子第五位的澹臺談,百器峰中人,成日醉心機巧之道,評語毫無疑問是一個“痴”字。

李月紅憐憫地看了眼這個年紀還要大她一百歲的師弟——那件束縛住他手腳的黑色首席弟子袍裡面還穿著白色褻衣,估計是通宵研究好幾日,正要補眠,就直接被莫師兄裹著拖過來了。

莫無涯把澹臺談扔到上官杳和鬱溶中間的空座上,自己在剩下那個座位大馬金刀地坐下,道:“人齊了,就開始吧。”

首席弟子們每年春季都會有一次例會,是關於宗門內弟子發展各項事宜,每個人都不愛開,因此也總有人藉口“閉關”或“遊歷”缺席。

七位首席弟子齊聚兩儀閣,還是近六年以來的第一次。

莫無涯說完“開始”,環形桌面中間便浮現出一道光幕,幾行字列於其上:

會議綱要

一、外門弟子大比安排敲定及監管人員抽籤;

二、春秋書院秋季入學事宜及教學安排;

三、各峰弟子修行情況總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