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紅注意到,經過考察後,也破例收入青虹峰。

鑑於青虹峰嫡脈的大弟子李月紅如今已收了徒,浩然真人和她那些師叔們便不再於這種遴選中挑選徒弟,把新弟子們全都分給了徒弟輩。

於是乎,李月紅的旁系師兄師姐們又多了一批弟子,而當初被李月紅親自點名的那些弟子也都記在了李月紅名下。

(被迫)收徒的那天,李月紅端坐在自己寬敞房間的最上方,身邊站著她唯一的親傳弟子亓官弈,眼角抽搐地看著十二個年齡不一的男女弟子齊齊喊她“師尊”。

李月紅渾身不自在,差點跳起來,用盡全身力氣才剋制住自己,用非常慈愛的表情一一記下他們的名字,贈予禮物。

晉升為大師兄的亓官弈又長高了些,穿著親傳弟子的衣服,顯得挺拔又俊朗,還挺有大師兄的模樣。

自心魔塔之事後,亓官弈身上戾氣去了不少,也終於沒有先前的緊繃。

此時他臉上平靜,居高臨下地看著新鮮的“師弟師妹”,不著痕跡地往李月紅身前又湊了湊。

通常來講,修士到了金丹以後就能收徒,在各峰中擔任重要職務的修士們名下弟子更是滿山跑,主要是為了能讓這些修士有個正經留在本峰的名分。

因此許多記名弟子,一輩子都見不了師父幾面,更別說被記住名字。

按理說亓官弈作為唯一·親傳·大弟子,不應該有那麼大的危機感,但很不幸,他的師尊是李月紅。

李月紅和她師父浩然真人簡直是兩個極端。或許是覺得自家師父把徒弟扔到一邊帶太不負責任了,因此就連這些記名弟子,李月紅也挨個瞭解了他們的修煉情況,連夜制定學習計劃,準備因材施教。

彼時浩然真人還有些空閒,好心接替了自家大徒弟為他教徒弟的工作,尤其對霓叢雲和陶星洲這兩個天靈根和地靈根的年輕孩子十分上心,恨不得將三十年以來欠的教導全塞進二人肚子裡。

霓叢雲白天被師尊的填鴨教育搞得暈頭轉向,晚上一轉眼又求知若渴地跑到師姐那裡蹭課。

——還未成為大師兄的亓官弈那時尚且沒法理解小師叔的行為,明明自己有師父還跑來蹭他師父的課,渾然不覺自己才是後來的那一個。

但不管怎麼說,尊(沉)師(默)重(寡)道(言)的亓官弈是不會當面對小師叔表達不滿的。

正式收徒的前一天晚上,李月紅已大概瞭解了十二個新記名弟子的情況。

那天她並未再教導徒弟和師妹,房間的燈一直亮到很晚,亓官弈和霓叢雲便在旁邊陪著她。

亓官弈挨個念弟子們的姓名、修為和資質,李月紅思索片刻,說出本心法,霓叢雲便在名單上記下。

結束時已是深夜,李月紅毫無長輩形象地向後仰面倒下,嘆氣:“十二個新徒弟……這是什麼人間疾苦……”

霓叢雲收拾乾淨桌面,笑道:“別人家收記名弟子也沒師姐這麼上心呢,哪像師姐這樣把記名弟子當親傳弟子培養。”

亓官弈頓時警覺。

李月紅已經被十二個徒弟的資訊搞得暈頭轉向,沒注意到親傳大弟子那點細膩的心思,有氣無力:“收了不管哪能行,你師姐我天生操勞命,要是能休息一下就好了……”

女人漸漸微弱的聲音和記憶中那段被刻意封存、卻總是不時跳出的回憶詭異重疊。

亓官弈一個激靈,瞬間站了起來:“不——”

李月紅疑惑地睜眼,看到亓官弈向來沒什麼表情的臉上竟難得露出了恐慌的神色。

她一愣,不知道亓官弈怎麼突然應激,亓官弈緊繃的身體已經漸漸鬆了下來。

“沒有……弟子,弟子失禮了。”

霓叢雲似笑非笑地看了亓官弈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