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誰知道……」沈燼卻固執地重新撐起力氣,擦了擦眼睛挺篤定地回答,「8號那天考完跟同學吃飯,估計……估計多喝了兩杯,三更半夜才想起要跟你見面,還以為時間挺早。」

說著沈燼補充:「夏天嘛……夜生活豐富,誰知道幾點了。」

顧嶼有點懵,不知道沈燼為什麼突然這麼精神,對方甚至胡亂摸了摸口袋,拿出手機說:「而且你說的那個老闆我正好認識,微信還留著呢……要,要不然,我們聯絡他確認一下?」

當年學校半封閉式管理,不允許學生中午出校吃飯,但「壞學生」們總能想到辦法——他們影印請假條、模仿各大班主任字跡、互相交換證件,無所不用其極混出校門吃飯買奶茶,跟周邊小商鋪的老闆都還算熟。

自然,沈燼是這樣的壞學生之一。

顧嶼的腦子裡一團漿糊,想不出沈燼的話有什麼破綻,只好點了點頭。

他盯著沈燼開啟聯絡人目錄,裡面果然有個人叫「五中周邊燒烤訂餐13xxxxxxx」。

「不知道他醒了沒……」沈燼發過去一條訊息:楊哥,在不在?

意外的是,對方很快回復了:在,要訂餐嗎兄弟?現在還沒開門,10點以後做,你可以先發我要吃什麼。

看得出來這個楊哥已經忘了沈燼的微訊號了,沈燼想了想,繼續輸入文字:打擾了楊哥,我是以前五中畢業的學生,不是要訂餐,只是想問你件事。

對方可能剛才就對他那句廢話「在不在」應激了,這下看他不訂餐,「原形畢露」直接回答:……?什麼屁快放,大清早的,老子剛想睡會兒。

「……」顧嶼看得心急,「我記得他人挺好的——」

沈燼蜷在他身前,低聲笑:「沒事……真當我在其他人面前也是小兔子?」

但沈燼的語氣與剛才相比輕鬆過了頭,顧嶼反倒皺皺眉,心裡很疑惑。

他看見沈燼不管不顧握緊手機,瞪著眼睛只顧打字問那個老闆,有沒有在當年見過誰,確不確定是6月8號晚上。

這事兒對方倒有印象,很快回道:那個雨裡不走的傻逼學生?見過,肯定8號啊——那天不是剛高考完嗎?我好心以為他想不開呢,結果他一臉叼樣讓我別管。

說完老闆還發了個「無語」的表情包,沈燼趕緊把手機塞到顧嶼手中,說:「……我就說是這樣吧?」

顧嶼嚥了咽喉嚨,手中那方小小的東西還留著沈燼手心的餘溫,炙燙得他心口發堵。

他幾乎就要相信眼見為實,可心中強烈的直覺卻讓他抓住沈燼的手,不肯模稜兩可地承認這所謂的「真相」。

他低低喚了一聲「學長」,說:「很多事我都沒法原諒自己,所以……學長也不能再騙我,更不能連彌補的機會都不給我,好不好?」

他說得懇切,弄得沈燼恍惚眨了眨眼睛,喉結也顫動著翻湧。

短短五六秒相視,漫長得如同那酸澀的五六年。

窗外日光落了下來,終於,沈燼垂下眸子,說:「剛才我又自以為是地騙你了。」

「但那件事真的……真的不是你的錯,我可以告訴你真相,但你得答應我……絕對不能為了這個誤會責怪你自己。」

顧嶼抿著乾涸的嘴唇,十分肯定地嗯了一聲。

他手心發熱,以為撐死不過是外星人撞在了五中門口,而沈燼開口,給了他一個簡單又不可思議的答案:「其實你只是……弄錯了我約你見面的地點。」

這話比外星人還出乎顧嶼意料,他堪堪一愣,聽見沈燼的聲音虛弱得幾不可聞:「楊哥的燒烤店……在學校南門。」

而沈燼約他見面的地方,是學校西門才對。

顧嶼張了張嘴,幾乎沒聽懂沈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