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沈燼卻不信,低頭抱他抱得更緊,甚至捶了他大腿兩拳:「……到時候我要和陸叔叔告狀。」

「唔——」顧嶼再唯物主義,也覺得這事兒開始不對勁了,「其實你陸叔叔還挺能嘮叨的,學長放過我行不行?」

沈燼使勁搖頭,很快沒法說話了,顧嶼只好抽了兩張紙巾過來,說:「哭成這樣,導演不僅應該給你打錢,還應該請你去現場當觀眾。」

對方只能抓了抓他衣服以示反抗,趁這傢伙沒辦法出聲,顧嶼偷偷開啟手機攝像頭,記錄下了自己想哭卻揚起的嘴角和沈燼倔強的後腦勺。

畢竟,跨年的朋友圈總是需要一張真人出鏡素材的。

0點步步臨近,等電視裡主持人要開始倒數了,哭夠了的沈燼才猛地直起腰,著急來不及準點看煙花了。

但顧嶼卻撿起他的拖鞋,一秒便單手將他抱起來走向陽臺,就好像知道他不想錯過這一刻。

燈火通明,一道道光瞬間匯成宇宙最亮的河流,沈燼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就已經被顧嶼扔到了陽臺欄杆前,隨著最後一聲倒計時響起,天邊一剎亮起最燦爛的煙火,照亮了他原本驚慌失措的眼睛。

「新年快樂——沈燼。」

寒風裡,顧嶼的聲音無比溫柔和鄭重,如同等了很多年才等到對沈燼說這句話的一天。

新年的歡呼聲一併炸開,沈燼匆匆想起這一刻要抬頭望向對方,卻在半途被對方彎腰的動作生生截住。

那雙眼眸中像有春雪融化,也像流淌著一整條銀河。

沈燼怔愣幾秒,直到顧嶼低頭親了親他額頭,他才在那股溫熱的觸感裡回過神來,趕緊抓住對方的手回了一句,新年快樂,小草莓。

煙花綻放的聲音很大,但顧嶼低頭輕笑的聲音卻蓋過一切噪音,融進了沈燼心頭。

從前沈燼也看過很多次新年的焰火,但那些熱鬧卻似乎和他沒什麼關係。

除夕夜照舊是一家人擠在客廳看無聊的晚會,每當他想拿茶几上的零食,母親都會讓他少吃點免得不夠分,小小的他常常緊張失落但不會說什麼,只是聽話地把手裡的糖放下,坐到一旁繼續看電視。

酥心糖有很大一罐,他不知道為什麼母親不讓他拿,更不知道對方為什麼又很生氣地掐了他一下罵他「又不是不讓你吃」,他害怕地低著頭不知道該怎麼辦,直到父親打圓場抓了一把糖給他,母親才消了氣,說大過年的本來不想發火。

年復一年,他從未對除夕有過什麼期待,也總算等到了和父母形同陌路的那一天。

他不用再待在家裡,而是隨便找個藉口就擅自出門——去體育場和朋友放燈,偷偷找個角落抽菸,亦或走到顧嶼家小區背後駐足,都比跟家裡人過年有意思得多。

那時他的兄弟總調侃他:這算不算偷窺?看不出來你跟你這死對頭玩得還挺變態啊。

「又t沒偷窺他洗澡。」沈燼咬了咬嘴裡的煙,隔著冷冽北風望著那扇窗,總覺得溫暖,「老子看看他怎麼了?算給他臉了。」

兄弟很好奇:「怎麼著,你還真想偷窺他洗澡?就不怕人家掏出來比你大?」

「……」沈燼想想也有道理,乾脆不要臉造謠,「他也是oga,怎麼可能比我大?」

和他交往久的兄弟多少是知道點兒事的,當場便扯著嗓子大喊「f區五中xx級xx班的顧嶼,你的學長沈燼實名邀請你拼刺刀」,嚇得沈燼給他兩腳逮著他趕緊跑。

好在回頭看時顧嶼始終沒有出現在窗前,沈燼鬆了口氣,又忍不住揍了兄弟一拳:「信不信老子今晚就廢了你?」

對方笑得賤兮兮的:「喜歡就去表白,大不了用你的屁股強j他,怕什麼?」

「我會喜歡他?我看你適合去演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