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森把手伸進夾克裡,掏出警徽。他漫不經心地開啟警徽說:“我想這回你明白了吧。現在,告訴我你們的名字。我想這事應該報告校方。”

突然,這幫人又變成了小孩子,鞋子在地上反覆磨蹭,低下頭一直盯著地上,嘀嘀咕咕極不情願地說出經過,讓勞森在筆記本上記下。此時,亞歷克斯也站了起來,渾身泥濘不堪,他看著被打爛在地的物品。一瓶牛奶潑到了整條褲子上,塑膠瓶裡的檸檬乳順著大衣的袖子淌下來。

勞森趕走了那幫打手,站在那裡看著亞歷克斯,臉上還帶著笑容:“你看上去糟糕極了。算你運氣好,我剛好路過。”

“你不是在執勤吧?”亞歷克斯說。

“不,我就住在街角那兒。我出門是來拿郵件的。來吧,到我家裡去,把傷口清洗乾淨。”

“真的很謝謝你,不過沒這個必要。”

勞森笑笑說:“你可不能這個樣子走在聖安德魯斯的大街上。嚇壞了那些高爾夫球手,你可要被抓起來的啊。而且,你還在發抖呢,該喝杯熱茶壓壓驚。”

亞歷克斯不想再爭辯。氣溫正降回到冰點,他可不想全身溼淋淋地走回家。“那就謝謝了。”

他們拐進一條嶄新的街道,嶄新到路面都還沒來得及鋪。走過幾塊狹小的地皮後,他們進入了建築地塊。勞森繼續朝前走過已完工的幾處房屋,停在一輛有篷卡車前,卡車停在一處看起來會被當作前院使用的地方。後面是被篷帆布遮蓋起來的四面牆和大橫木組成的一間屋子,看起來完工後它會比四鋪位的卡車像樣很多。“我在給自己建房子呢。”他一邊說一邊開啟車門,“整條街都在造房子。大夥兒也會為別人的房子出把力。那樣的話,領著普通警員工資的我就能住上警察局長檔次的房子了。”說完他鑽進卡車裡,“不過目前,我住車裡。”

亞歷克斯跟了進去。卡車內很舒適,一個行動式的煤氣加熱器向狹小的空間內吐出又幹又暖的氣流。車內的整潔讓亞歷克斯吃驚。大多數單身男人的住所形如狗窩,但勞森的住處一塵不染。所有金屬都閃閃發亮,油漆刷得光潔清新;窗簾色調明亮,整齊地打了結;找不出一絲凌亂的地方,每件物品都各得其所:書在架子上,杯子懸在掛鉤上,磁帶放在盒子裡,建築師的設計圖掛在隔板上。車內唯一看得出有人居住跡象的就是灶頭上一隻煮著東西的鍋。兵豆湯的香味縈繞在亞歷克斯頭頂。“真好。”他由衷地說。

“有點擠,但是保持整潔的話,也不會感到特別壓抑。把夾克脫了吧,掛到加熱器上烘乾。你得洗洗臉和手,廁所在那兒,廚房後面。”

亞歷克斯擠進小小的隔間。他照著水槽上的鏡子,天哪,他整個人一塌糊塗。臉上滿是乾結的血漬和汙泥,檸檬乳黏在頭髮裡,怪不得勞森要他洗洗乾淨。他放了一水槽的水,把自己擦乾淨。他從廁所出來的時候,看見勞森正靠著灶臺。

“乾淨多了。挨著暖氣坐下吧,過一會兒身上就會幹了。來杯茶嗎?或者我自己熬的湯。”

“還是喝湯好。”勞森舀出一碗熱氣騰騰的金黃色的湯,裡面還漂浮著大塊的火腿肉。他把湯放在亞歷克斯面前,遞給他一個調羹。“請恕我冒昧,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呢?”亞歷克斯問。

勞森在他對面坐下,點了一根菸。“因為我替你和你的朋友抱不平。你們的所作所為完全出自公民的責任感,卻被當作了壞人。我覺得自己也該負一部分責任。如果那晚我能四處巡邏,而不是乾坐在車裡的話,或許能當場抓住兇手。”他仰起頭,吐出一串菸圈,“因此我認為不是當地人乾的,因為熟悉那地方的人肯定知道,晚上那一帶有警察巡邏。”勞森做了個鬼臉:“我們沒有足夠的燃油補貼,所以只能把警車停在某個地方。”

“麥克倫南還是認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