儺送給了翠翠這樣一個無望的結果,而安簫給予她的也正是如此。

彼時年少,寧朝安愛極了翠翠的純真和質樸,心裡也為她不值、為她遺憾。明明錯的不是她,而她卻得獨自承受陰差陽錯的後果。

她悒悒地掩上了書卷,哀怨地瞅著拳擊場上正揮汗如雨的安簫。安簫注意到了她的目光,燦爛一笑,衝著她揮舞了一下拳頭。

她懶懶的,也不回應,埋下頭又去看《邊城》那個令人悵惘的結尾。

好不容易等到安簫的訓練告一段落了,寧朝安揪著滿頭大汗的他嘰嘰喳喳問個不停。

“你說,究竟是大老還是儺送更愛翠翠一點呢?”

“還有啊,你說儺送會回來嗎?”

“萬一儺送沒回來,那翠翠該怎麼辦呢?一輩子等他嗎?”

“翠翠心裡該多苦呢?等著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來的人。”

……

寧朝安問個不停,安簫也不會不耐煩,一邊認真地聽著,一邊拿著溼毛巾擦著亮晶晶的汗水。

“你說,翠翠心裡該多苦呢?”寧朝安撅著嘴,飛揚的眉眼都被壓低了。

安簫很喜歡看她這副小女兒情態,隨隨便便地反問道,“她苦嗎?”

寧朝安柳眉倒豎,“她不苦嗎?”

安簫聳聳肩,“苦就別等啦。”

寧朝安頓時*氣,和這個一門心思撲在拳擊上的木頭聊天有時真能活活把人給氣死。

“難道不是?既然苦,又為什麼要等呢?”安簫說得十分理所當然。

寧朝安別過頭去,氣鼓鼓的。

這人真是不解風情,壓根兒不懂得小女兒的心思,更不懂得悲劇的美。難怪他一天到晚只會打拳擊。

安簫卻不理會寧朝安的反應,自顧自地說道,“她既然等著那個人,就說明她願意等。”

“做自己願意的事,會覺得苦嗎?”

寧朝安聽及此處,茫然地轉過頭看著安簫的臉龐。這句話聽著好像的確是那麼回事,但又好像並不是那麼回事。她被安簫給弄糊塗了。

安簫挪近了些。寧朝安早已習慣了他一身的汗臭味,也不避讓,無言地倚在他的肩頭。

那時的安簫在職業拳壇雖然才嶄露頭角,但是因為年輕,所以他的身上還有著無限的可能。也正因為如此,安簫的眼角眉梢都是掩藏不住的意氣風發。

他孔武有力的臂膀勾住了寧朝安的肩膀,“那誰和那誰更喜歡翠翠我是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很喜歡你,寧朝安。”

寧朝安陰翳了一天的臉龐突然放了晴,甚至帶上了一抹霞紅。

安簫心滿意足地看著自己臂彎裡羞紅了臉的人兒,內心滿滿的都是鬥志。

他要稱霸拳壇,他要成為世界拳王,他也要把自己年少時的夢想用八抬大轎娶回家去。

安簫存心想捉弄她,便把自己剛擦過汗水的毛巾唰地一下蓋在了寧朝安的臉上。

寧朝安這下不幹了,卻也不忙著揭下毛巾,而是對著安簫胡亂來了一通拳打腳踢。

安簫的雙臂三下五除二便把寧朝安給箍住了。寧朝安只得老老實實地縮在他的臂彎裡,時不時地動彈一下。

安簫心思一動,隔著汗味濃重的毛巾吻/上了寧朝安的嘴唇。

被毛巾遮住了臉龐的人頓時僵住了,整個人一動不動的。

安簫的臉也飛紅了一片,他沒好意思給寧朝安揭下毛巾,便匆匆地回到了訓練場上。

寧朝安待身側那一具熾熱的身體遊魂一般地飄走了,才若有所失地揭開了毛巾。她愣愣地看著遠處的安簫,下意識地、輕輕地吮吸著自己的下嘴唇。

一股熟悉的汗味頓時軟化了她的味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