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低語下,兩個人登上了馬車。相國大人,昔日榮耀的華容夫人,如今都穿著麻布衣裳,掛著包袱,如一對最尋常的夫婦。

他們的馬車漸漸走遠,我站在樹後一直沒出聲。

忽然腰間溫暖,手臂環繞上來。謝留歡下巴靠著我頭頂,輕輕道:“跟我回江南吧。”

我仍盯著空無一人的官道,發呆。

他微微轉向我的臉:“只要太子同意你和我大哥的婚事,你就可以名正言順入住謝家。”

我轉頭,看著他的臉,眼眶發熱。

“你總不可能一輩子住在太子的別院,你可以去我大哥的院子裡,那裡很多香花。他最愛的紫陽花。”

紫陽花,我終於哭出聲音。(不知大家還記不記得,女主易園院子裡,就是種滿了紫陽花)

我手往上伸,靠住他肩膀。“留歡,謝謝你。”

他的語氣中充滿苦澀:“不用謝。”

他對我說的,是嫁給謝歡。以謝歡的名義迎娶我到謝家。太子的確是守信的人,這個要求提出來,他便很快頒下脀旨,去江南前一天,誰都知道我成了謝歡的妻。誰都不知道謝歡是誰,大部分人都沒見過皇霜長什麼樣子,他們只知道,謝歡和皇霜這兩個名字,一生綁在一起了。

我呆在桌前看著紙筆寫出來的東西,明天就要和謝留歡走,我想留下什麼,卻終歸徒勞。揭下面具,沒人認識我,帶上面具,人人都知道我是相國府曾經的大小姐,因此不能再現身。

謝留歡說,那張面具,留著回到江南時再戴吧。

寧侯府的人在門前徘徊了兩日,最後還是被我打發回去了。

我揉爛一張紙,丟到地上。重新鋪展,提筆又寫。我關著窗子寫,沒風,整個人靜止不動了。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一滴墨汁滴到了宣紙上,兩扇窗戶忽然推開了,一縷風吹進,我臉上陡然涼氣飛來,握筆的雙手也慢慢變冷。

湣�鶚喬鋟繅宦瓶蓴剖饕叮�紗巴餛�攪宋業氖樽郎稀�

我舀起來,看到上面的字,雅望雋麗:靜候霜卿。

我的心一下子提起來,丟掉紙筆,一拍桌案站了起來。顫抖握著樹葉盯著上面的話,這筆跡如此秀麗,是誰在等我?是誰?

痴傻地站了一會,再也按耐不住推開門跑出去。外面狂風四作,我捂著髮鬢,抬腳狂奔向那一片小樹林。

霜兒,不要怪蒼天無情。他說。

我心想,如果這個蒼天,真的在如此需要的時候給我這個安慰,我情願一世安穩,再也不求。

我頂著亂髮,踩著樹林裡潮溼的樹葉,害怕又惶急地往裡走著。越深,越黑,越像一場幻覺。只望到頭來,不是讓我失望的景象。

終於看到前頭一片很亮的月光,投射在地上。只有那一片亮色,與周圍暗無天日形成對比。

有一人在那裡,靜靜站立,如天地間最絢麗的一道孤鴻。

那個人在月光之下,絕對是個讓我驚訝的人。

他的白衣浸著月光,湣�鶥砈艘徊閬戳返墓狻V劾傘��

居然是舟郎?

我眼眶漫出溼熱,在月光下的他,比以往更加清雅,如玉。他望著我,目光也如水,藏笑。

我有些微訝,在他臉上,覆著一張面具,猙獰,很嚇人,更不要提,把他的臉,都遮住了。

他朝我看來,淺淺如畫:“好久不見。”

如詩意一般的嗓音,正是初見之時,一把鎮住我的動聽。

好久不聽這把聲音,我把手蜷在胸口前,怔怔發愣。

看我不動,他走過來,一雙手也終於伸過來,捧起我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