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女兒素來心思靈敏,平州戰事傳回信陵,她定能猜透他送她回京的緣由,怕她心生埋怨,便少不得軟和了語氣哄兩句。

顏姝看了眼站在一旁的蘇氏,又看了一眼顏桁,搖了搖頭,「阿姝明白,爹孃都是為了我。」她伸出手,一手拉住顏桁的粗糲大手,一手牽住蘇氏的手,抿了抿唇,復又輕聲道,「只是女兒想一直和爹孃在一起。」

蘇氏拍了拍女兒的小手,「以後都在一起。」

顏姝得了保證,終於露出一抹淺淺的笑。

一旁的顏老夫人卻忽然開口問顏桁,「當初你寄回信陵的書信上說什麼中箭的事情究竟是怎麼了,信上說的不明不白,你是不是受傷了,要不要請個太醫回來瞧瞧,別落下了病根。」

見問,顏桁也不做隱瞞,細細地將當初城門前有人放冷箭的事情說了,只隱去了太子黎煜那一茬,道︰「兒子毫髮無損,只是牽累了吏部的溫尚書。」

「溫尚書?」顏老夫人一時記不起是誰。

顏老爺子提醒她,「就是溫時慕。」

顏老夫人恍然,唏噓了一聲︰「是阿羨那孩子吶,人沒事吧?」語氣裡是掩不住的擔憂。

「就是點小傷,已經將養得差不多了,能蹦能跳了。」顏桁想起從宮裡出來時,溫羨腳下生風的模樣,暗地裡磨了磨牙。

那臭小子一路上病病歪歪,到了信陵就生龍活虎,這心裡也不知什麼個盤算。

顏老夫人瞧出自家兒子的不滿來,瞪了他一眼,嗔道︰「你這是什麼語氣,阿羨救了你的命,你就這態度?」

顏桁默了默,才賠笑道︰「兒子是不想母親擔心。」

「阿羨那孩子也是個苦命的,這會兒身上帶著傷,一個人在那尚書府裡冷冷清清的,下人照顧也未必盡心。」顏老夫人轉了轉手裡的佛珠,才看向顏桁道,「回頭多去探望探望。」

顏桁連聲應下。

東跨院早已收拾打理妥當,是日夜,顏桁和蘇氏就搬了進去。

顏桁脫下身上的外袍,轉身時見蘇氏鎖著眉頭坐在桌前,便走到她身邊,以手攬住她的肩膀,問道︰「這是怎麼了,才回來就不高興了?」

蘇氏微微轉了轉身子,拉住顏桁的手,「我在想,阿姝住的是不是太遠了些。」

晚上與女兒分開時,她才知道女兒並不和自己住在一處,相反是住在了西跨院邊上,東西相隔。

顏桁笑了笑,道︰「遠是遠了些,但都在一個府裡,還不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蘇氏皺眉︰「話是這麼說沒錯,可阿姝身子不好,住得遠了,我心裡不踏實。」

聽了這話,顏桁尋思了一回也覺得有理,卻只道︰「眼下也不必麻煩,今日聽著陛下的意思怕是要賜了爵位下來,屆時宅邸該要另設,到時候再張羅也就是了。」

他知道蘇氏是想著將女兒挪到東跨院來住,可卻不想順著她的話往下說。蘇氏與府裡妯娌不親近,才一回來就折騰,少不得又要鬧得家宅不寧。

「別尋思著我不知道你是個什麼心思,怕我跟她們抹不開臉啊。」蘇氏挑了挑眉,輕哼道,「我雖氣量不大,但也不至於還為十幾年前的舊事斤斤計較。」

顏桁嘿嘿一笑,「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夫人原諒則個?」說著又賠笑道,「那夫人是個什麼章程?」

蘇氏懶懶地擺了擺手,「算了,依你的意思罷。」

燈花爆了一下,顏桁打橫將蘇氏抱起,稜角分明的臉上揚起愉悅的笑容來,「日後的事情日後再說,夫人還是早些歇息罷。」

言罷,就抱著蘇氏往床榻的方向走去。

蘇氏伸手掐了一下顏桁的胳膊,小聲道︰「我還沒沐浴呢。」

「沒事,等會兒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