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宮娥往前走了一步,才勸了一句就聽到鞭子落在自己身旁地上的身影,一下子就嚇得癱在了地上。

孟倩嬌覷了那宮娥一眼,冷哼道︰「本姑娘的屋子裡都是爬蟲,如何能住人?倒是這裡瞧起來窗明幾淨,甚和我心。」

她那一處的確是蘭苑裡最大的一間廂房,前一夜她也住得好好的,可今天她從御園回去,一推開門就瞧見了滿地的爬蟲,雖然下人們很快就清理乾淨了,可她坐在裡面片刻就覺得汗毛直豎,心裡著實膈應。

「況她們倆兩個人可不就該住大一點的屋子?本姑娘這是做好事,你們為何偏要阻攔我?」

孟倩嬌是安國公府千嬌百寵的嫡長女,從來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加上此番進宮,她爹安國公與她打包票定叫她嫁給衡陽王做正妃,她心裡更不把同屆的秀女放在眼裡。

衡陽王那麼得聖寵,日後前途還不知道多好呢,她以後自然也是貴不可言,怎能在那被爬蟲爬過的屋子裡屈居?

宮娥已經勸了一句,這會兒不敢再得罪孟倩嬌,只得求助地看向顏姝與梁漱月。

顏姝黛眉緊蹙,心裡不喜孟倩嬌的跋扈,只不願在宮裡鬧出事端平白丟了武安侯府的顏面,於是便對那宮娥微微點了點頭,願意與孟倩嬌換了屋子。

孟倩嬌對自己原來屋子裡的東西都心存膈應,因此並不拿任何行李,只帶著自己的兩個丫鬟直接佔了顏姝與梁漱月的屋子,而顏姝與梁漱月入宮本就未帶什麼東西,只各自取了換洗衣裳與書去了孟倩嬌的屋子。

因著顏姝和梁漱月都是好說話的,換房間一事並沒有驚動太多的人。

夜色如墨,悄悄地蔓延開,蘭苑陷入一片寂靜之中。

梁漱月站在視窗,看著對面剛剛熄滅燭火的房間,素來好脾性的她也忍不住道︰「這孟倩嬌實在有些過分了。」

顏姝將外衫搭上木施,隔著輕紗看向窗邊的梁漱月,輕笑著與她道︰「左右不過一晚,明天就出宮了,何必與她計較這些?」

「這話倒也沒錯。」梁漱月合上窗,順便熄了燭火,借著月色走到床邊,爬上去,鑽進被窩裡,才對睡在裡側的顏姝道,「阿姝,你怕不怕爬蟲啊?」

「…」顏姝忍不住縮了一下身子,小聲地道,「別,別說了…」

梁漱月拉了拉被子,閉上眼,「睡睡睡,睡著了就不怕了。」

「…」

這邊兩個小姑娘擠作一團自我催眠,很快就睡了過去,另一邊屋子裡的孟倩嬌卻有點兒擇席了。

孟倩嬌輾轉反側,半晌才氣呼呼地爬起來。

床這麼硬,那兩個丫頭前兩天是怎麼睡的?

孟倩嬌掀開被子,準備起身去喚了丫頭進來換被褥,然而腳才踫到繡花鞋,她就突然感到一陣暈眩襲來,身子竟是立刻軟了下來。她瞪眼看向傳來輕響的門口,朦朦朧朧只看到一團模糊的影子。

「什麼人?」

一向驕厲的聲音此刻莫名變得軟綿綿的,落在來人的耳中,撓得他心頭直癢。

來人坐到床邊,伸手握住孟倩嬌的手,感受到軟膩後,笑得輕浮,「果然是個妙人兒。」說著就推了孟倩嬌倒向錦被,錦帳落下,遮掩不住一室春色。

御書房裡,雲惠帝疲憊地揉了揉額角,看著立在龍案前身長如玉的溫羨,頗有些無奈地開口道︰「溫卿連夜進宮,不知有何要事要稟?」

他處理一日的政事,本來睏乏已極,正準備往後宮歇息,就教這溫羨給攔住。他知道溫羨是那種無事不登御書房的人,這般趁著夜色而來,所為之事應該不是等閒小事。

溫羨將早就寫好的摺子交給王公公送呈雲惠帝,自己則掀袍跪在了地上,語氣沉穩地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