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舉杯祝詞之後,各國使團紛紛舉杯,依次祝大周皇帝萬萬歲,各國友好往來,共創榮華。

就在大家滿面笑意正要飲畢之時,只聽一人不輕不重地哼了一聲。本來其樂融融的場面突然僵了一下,大家循聲望去。卻是喀爾塔塔部下一名小鐵塔般粗壯的武士似是喝不慣杯中的酒一般,擰著眉頭,傲慢地掃視著大周的臣子們。

裴菀書微微轉首對沈醉低聲道,“只怕他們想鬧事,不知道是要比武還是拼酒,你身體還沒復原,不--”

沈醉目不轉睛地盯著那人,手卻在袍袖底下握住她的手,緊了緊,淡淡一笑。見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裴菀書鬆了口氣。想大周人才濟濟,當不至於讓一個受過重傷--呀!

她心頭突地一下,看向高座上的皇帝,果然他正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們,下意識地咬著唇,手心微微沁汗。

沈醉感覺到她的異樣,微微轉首看她,關切道,“怎了?”

微微搖頭,低聲道,“不許受傷。”

沈醉笑了笑,對上她閃爍的眸光,感受到她真切的關懷,手指緩緩地撫摸她的掌心,將沁出的汗水擦乾。

那邊二皇子與喀爾塔塔的武士對上話,那武士施了一禮,卻依然傲慢無狀,行至大紅錦繡地衣中間站定,對著皇帝遙遙鞠躬,一開口,聲音洪亮如鍾,嗡嗡捶心。

裴菀書只覺得胸口一陣氣血翻騰,煩悶欲嘔,隨即手心湧上一陣暖流,行至胸口,煩悶之感褪去。

那人嘰裡咕嚕說了一通,漢話裡夾雜著本國語言,裴菀書卻也聽了個大概,他的意思說大周國景色美麗,不管男人女人也都是非常美麗的,但是他們就像那河邊的楊柳,美麗而脆弱,不如他們喀爾塔塔的白樺林,筆直參天。你們大周國喝的酒也是溫溫吞吞帶著甜味,不夠爽快,你們的男人細細柔柔,不夠威武,你們的女人唯唯諾諾,不夠健美……

最後他說出了重點,想與大周的勇士們比試一下,如果大週一方取勝,他們將三十年內不再南下,如果他們取勝,那麼大周朝每年要進貢他們糧食和美酒,以解決他們冬日的食物短缺問題。

那武士說完,全場一片靜默。只是短暫地一瞬,桂王長身而起,步態穩健,行至那武士上首一點位置,對著皇帝施禮又面向各國使臣見禮。

桂王身材頎長,較之其他皇子,溫潤中多了幾分英氣,他淡淡一笑,直視那武士一瞬,然後朗聲道,“天地滋養萬物,萬物孕育生靈。一方水土一方人,北方草原廣闊,南方田野秀美,放牧打獵使得你們男女老少善騎射,剛強硬朗。但是我們大周土地廣袤,百姓安居樂業,勤力於農耕百工,這也才讓你們吃肉喝奶皮衣麻布之餘有了大米美酒,絲綢茶葉。地域不同,人有差異,若是論強壯好鬥,北地之北,不是還有雪狼人嗎?”他頓住了話頭,和善地笑著,目光落在武士腰間綴著的繡花香囊,一看便是大周出產之物。

那武士似乎感覺到他的目光,忙伸手握住香囊塞進了腰間。

“誰強誰弱,比過才知道!”

“那閣下待要如何比?”桂王笑微微地看著他,不漏痕跡地和高座之上的皇帝交換了個神色。

“第一,比試喝酒,第二場比試武術,你們害怕嗎?”那武士昂首挺胸,睥睨著比他矮半頭,細了好幾圈的桂王。

“想我大周人才濟濟,這有何難?”桂王笑了笑,便轉身對皇帝行禮,請求准許幾位無官職的幕僚上殿。

裴菀書靜靜地看著他們,用力握了握沈醉,歷代中藉著伶人上殿耍戲或者武士上殿比武,行刺之事都不少見。

她並不是非常瞭解二皇子,但是這樣一個隱忍謀算的人,難道會乖乖等著皇帝廢了儲君再立他為太子嗎?她轉首看向高座之上,皇帝面色深沉,看不出什麼想法,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