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汗,現在還是先想想我們今後該怎麼辦吧。”洛甫進來後帶上門,壓低了聲音說:“我已經探聽到,我們軍中有幾個將領曾和有過同羅有過私下的接觸,現在我們空有兵馬族人,但沒有了領土,人心便定不下來。託祖先百年積累的恩蔭和可汗你平日佈施的恩德,才讓軍民在危難之中沒有背叛,但這種形勢沒法維持多久的,再這麼拖下去,我軍遲早要分崩離析。”

骨咄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這時被洛甫道破之後眼神又黯淡了幾分,問道:“宰相,你可有什麼辦法沒有?”

洛甫遲疑著,欲言又止,骨咄催促道:“宰相,現在都什麼田地了,有什麼話儘管說,不用顧慮。”洛甫才道:“可汗還記得鐵門關一會張邁放回來的那些人麼?其實裡頭混了幾個不是我回紇本族的人,我雖然發現了卻一直隱忍不發,只是派人暗中監視,看看他們是否有什麼陰謀詭計,不料不等我去找他們,其中有一個竟然找上我來了,還跟我說能幫我們解決當前的困境。”

骨咄心頭一動,問道:“來的是什麼人?他準備如何幫我們解決困境?你之前為什麼未跟我提起此事?”

洛甫道:“這才是昨天的事情啊,而且因為他是我們的仇人派來的,所以我在可汗面前也有些遲疑,不知道要不要說。

“仇人?什麼仇人?”骨咄臉色一變:“莫非是張邁?”

洛甫嘆了一口氣,卻又點頭道:“可汗英明,不錯,就是張邁。”

第二十二章 緩衝之國

對於見張邁的使者,骨咄表現得很糾結,如果和薩圖克相比就會發現他的自我控制能力要差了一個層次,但是現實面臨的壓力畢竟比起已經過去的仇恨來得更大,最好的結局已不可求,所能追求的就只有“最不壞”。

“他人在哪裡?”心裡鬥爭了好久之後,骨咄問。

夜,總是一切不可見光之事的最好掩飾者。

一個長相在普通中略帶猥瑣的矮小男子在洛甫的帶領下,偷偷穿過後門,來到骨咄面前。

“小人安西大都護府司馬署行人黃老同,見過骨咄可汗。”

司馬署骨咄還聽過,行人是什麼職位他就不曉得了,幽暗的燈光下,看看這人的模樣,骨咄臉上露出了一種明顯的不信任感這個人代表得了張邁?

他看看洛甫,但黃老同卻沒等洛甫給他介紹,嘴角的老鼠須一翹,笑道:“在敵後行走,並不需要多麼出眾的形貌,小人這樣子最適合混在下九流裡頭,若是長得如可汗這樣威武、相爺這樣雅俊,到了敵後不用做別的,立馬被人盯上了。”

他停頓了一下,把握到骨咄與洛甫接受了自己的話以後,才又道:“但我即將要說的話,兩位一聽就曉得是出自張大都護、李副司馬之口,因為像我這樣的人是萬萬說不出那等水平的話的。”

“莫廢話了,”儘管黃老同剛才那兩段“廢話”其實有助於骨咄接受這個人,但他還是說:“說吧,張邁派你來,是又有什麼詭計?”

“詭計?”黃老同馬上意識到骨咄對安西軍的敵意還很深,但他竟然也不奇怪,彷彿司馬署方面早就料到了一般:“可汗用這樣的話來開場,叫我還如何說得下去?也罷了,既然可汗對張大都護的結盟之意沒有興趣,那麼就無須再談下去了。相爺,請容我告退。”

他要走,骨咄反而留住了他:“等等,你剛才說什麼?結盟?結什麼盟?誰和誰結盟?”

黃老同本來已經轉身,這時又轉了回來,說:“自然是張大都護和可汗結盟了。”

骨咄不是高興,不是發怒,沒有自豪,反而黯然苦笑:“結盟?我現在這樣子,還有資格和張大都護結盟?”

如今張邁威震西域,諸國中只有毗伽、阿爾斯蘭、奈斯爾二世以及歸義軍才有與之對等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