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碎葉要是守不住呢?那剛才的一別就是永訣。

兩個女人合力鋪上了木板,正要蓋上草蓆,底下卻傳來了敲打聲,楊清一奇:“是誰?”

“是我!”

“啊,張公子!”

七手八腳的,郭汾又將木板搬開,張邁跳了出來,郭汾臉上掛著淚水,嘴角卻忍不住有了笑意:“你……你咋地回來了!”

看到她這個樣子,張邁心裡樂開了花:“這小美眉好像在惦記我啊!”口裡就學著她的語氣說:“咋地回來?回來找你啊。”

郭汾啐了他一口:“都什麼時候了,我不和你鬧,快回去吧。”

張邁又嘻嘻笑了一下,但看看旁邊的楊清還有從地底冒出頭來的唐仁孝三人,覺得氣氛不對,就收了嬉笑:“我也不和你鬧,快帶我去見你爹。”

郭汾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望著他:“你要見我爹?有什麼要事嗎?”

“恩,”張邁說:“我覺得你爹爹的思路走錯了雖然形勢很危險,但天無絕人之路。我覺得,我們現在要想的辦法,不是大家跟著城池去死,而是要想辦法怎麼讓更多的人活下來人,才是最重要的!有了人,才有可能守住土地,才有可能恢復被外族侵佔的疆域,才有可能創造不可能的奇蹟!”

這些話,是在回來的路上張邁仔細琢磨過的,此外他心中還冒出了一個大膽的設想來,他自己也不知道這個設想能不能成,因此必須要找經驗豐富的郭師道等老將商量。

郭汾的眼睛亮了起來:“難道你有破敵之計?”

“破敵之計說不上。不過我覺得事情並非完全沒有轉機。”

其實張邁這時對自己也沒有什麼信心,雖然他腦子裡設想得很好,但到了郭師道那裡,也許會認為自己那天馬行空的想法只是個狗屁,不過狗屁就狗屁吧,最多讓郭師道等老將笑話一下,對碎葉來說也不會有什麼危害。

“那好!我帶你去!”郭汾猶豫了一下,說。

郭師道他們這時正在商議明天該如何應戰,屋子裡誰也沒想到張邁竟然又折回來了,幾個人不約而同,說的都是那句話:“張公子,你怎地回來了!”

張邁道:“我不想做膽小鬼,做逃兵,再說我不覺得我們這邊沒一點取勝的機會,所以回來了。”

“可是……”郭師道覺得這個年輕人有些不知輕重,但張邁卻截住了他的話頭

“郭令公,我心意已決,如果是要勸我去星火砦的話,那就不用再說了。”

他沒說什麼豪言壯語,但言語間的誠意,屋內所有人卻都感受到了。楊定國首先道:“老郭,要不……”他畢竟老成,話沒說到底。

郭洛卻叫了起來:“爹爹,張特使如此大義,若我們還要陷他於不仁,那就太看不起他了!”

楊易也道:“對!”

屋內的幾個將領眼神中都透射出了對張邁的敬意,尤其是年輕人。

郭師道長長嘆了一聲,說:“好吧!既然張特使留意已決,我若再說不行,那可就真是不敬了。來來來,張公子,我們正商量著對付胡虜,你也請入座吧。”

這時唐軍仍然以郭師道為首,但張邁是“長安特使”,是代表大唐皇帝的欽差,既與聞軍機,地位便類於監軍,在軍中這是個很特殊的存在。

坐定之後,張邁說:“各位,我這次回來也不是一味逞英雄,而是覺得回來也不一定會死。郭令公,打仗的事情我真不是很懂,可按你分析,我們難道就沒有一點機會了?”

郭師道說道:“其實,以回紇人現在的兵力,我們也還是抵擋得住的,但是從他們這幾日的行動看來,我覺得他們也並非一味保守,我和定國推敲了這兩日回紇人的行動後覺得,他們很可能是在等待援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