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未痊癒的鞭瘡,心想:“我說怎麼會忽然冒出一部這麼厲害的‘賊寇’來,原來卻是大唐西征大將喬裝的。這位張特使用兵神鬼莫測,怕是不在班超、李靖、蘇定方之下,加上有大唐為背書,若是開啟了局面,規復西域不在話下,若有不利亦可退歸中土,回紇人對我並不待見,如今又已失敗,我何苦把性命無端端賠在這裡?不如投了唐軍,若成就功業不愁不名垂青史,就算事功不成,大不了隨軍東歸,做箇中土的田舍翁。”

燈上城的這一仗,不但在唐軍內部打出了信心,而且也在敵對勢力心中打出了敬畏。

這時加蘇丁心意既決,雙眼流下淚水來,匍匐在地失聲痛哭,張邁忙問:“薛將軍,怎麼了?”

加蘇丁哭道:“敗軍殘將,不敢當將軍之稱。只是我昭武諸姓自從安史之亂後,西邊是大食不斷東侵,迫我族人改姓改教,東邊是葛邏祿、回紇恣意肆虐,加稅加徵,我們昭武人身處其間,歸此是一暴,歸彼又是一暴,日子過得苦不堪言,東望長安,天兵卻久久不至。只能日復一日,活在這腥羶之地,慢慢竟習以為常,想想豈不可悲。”

張邁聽他這樣說已知他是有心歸附,連忙起身將他扶了起來,道:“大唐也久知西域諸族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奈何安史之亂破壞太重,一時無暇西顧,東土花了數十年這才恢復元氣。這次朝廷派我西來,就是要恢復西域的秩序,幫這邊的各族百姓擺脫暴政,過上好日子。”

加蘇丁淚水中現出喜色來,道:“若張特使能規復西域,重新在此施行仁政,我昭武九姓當鞍前馬後,戮力景從,圖建大功。”

張邁大喜,握住了他的手道:“難得薛兄不忘大唐,自今天起,過去曾經敵對的事一併抹了,不再提起,以後咱們就是兄弟,就是自己人。肝膽相照、禍福與共!”

郭洛、唐仁孝等上來與加蘇丁握手,道:“願與薛大哥出入水火,同擔患難!”

加蘇丁投降本來泰半出於形勢所逼,這時見他們推心置腹,也不禁動情,心想回紇軍中,哪裡有這樣的氛圍?這樣的情感?眼中再度滲出淚水來,因改姓薛,名減一字,曰薛蘇丁。

這時已到申時時分,鷹揚營副校尉慕容春華來報戰況,卻是山下大戰已經接近尾聲,連塞坎也已就戮。郭師庸、楊定國正清掃戰場、接收俘虜。

郭洛叫道:“塞坎就戮?為何不留活的?”

慕容春華道:“不是不留,是我們的人衝上去時,塞坎已經引刀自刎了。”

諸將啊了一聲,張邁心想:“塞坎雖然殘暴,但也不失為將者的勇烈。”

劉岸道:“塞坎既然殲滅,怛羅斯兵勢便孤,咱們若趁這一勝之威,一鼓作氣圍攻怛羅斯,勝算甚大。”

他說到要攻取怛羅斯,旁邊諸將個個興奮。

郭洛卻沉吟起來,道:“我軍苦戰已久,幾乎可以說是筋疲力盡,不如且休息兩日,待體力恢復,再行攻打。”

劉岸道:“龍驤、振武兩營雖然疲倦,但其它六營卻還有餘力,我看大可再以鷹揚營為先鋒,為先鋒攻打怛羅斯。龍驤、振武兩營休息恢復了體力,慢慢再趕來為援不遲。”

旁邊侍立的小石頭等一聽都急了,只是他們地位太低,自從上次被劉岸教育過後,在這種正式場合中就不敢亂說話,都看著慕容暘,慕容暘也說不得話,目視唐仁孝,唐仁孝目視郭洛,郭洛看看左右,問鄭渭薛蘇丁道:“鄭兄久在俱蘭城,薛兄久在回紇軍中,必知怛羅斯虛實,依你們兩位看,這事是急點好,還是緩點好?”

薛蘇丁是新降之將,不敢貿然開口,且看看鄭渭,鄭渭眼光在人群中一掃,道:“打仗的事情我不懂,按之前得到的訊息來看,薩圖克要回來也沒那麼快,或許我們無需那麼著急。”

張邁微微點頭,薛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