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些關隴漢子無論出於什麼緣故,在進入天策軍以後卻就接受了天策軍的教育,張邁對西域歷史的梳理十分重視,對於哪裡是大唐的疆土、那些部族是大唐的藩屬都在文訓中讓將兵們熟知,楊信和徐從適也是加入天策軍以後才知道大唐原來這麼大!才知道失去的疆土有萬里之廣!這讓他們感到在秦晉一帶去和自己人爭奪那些巴掌大的地方是多麼的無聊!

是好男兒就應該躍馬邊疆,光復被胡虜所侵佔的土地,而不是自己無窮無盡地在窩裡鬥!

“碎葉……”楊通道:“現在嶺西回紇的都城八剌沙袞,聽說原本就是我們的碎葉城!那裡有我們大唐邊軍的大片屯田在,而且李太白就是在那裡出世的!”

徐從適吟誦起了李白的詩句來:“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嘿嘿,故鄉,故鄉……到底哪裡才是故鄉……”

楊信哼了一聲跳起,長槍在地上一頓,道:“馬蹄踏處,就是故鄉!”

他這句話讓徐從適微微吃了一驚,但吃驚之餘又帶著些激動來!

是啊,馬蹄踏處,就是故鄉!

這種觀念,是加入天策軍以後才聽說的,但只一入耳,就讓這些中原男兒再也無法忘記,張邁的一些話總能像刀子一樣刻在他們的骨髓之中!

“從適……”楊信說:“什麼時候能夠殺敗回紇小兒,收回碎葉故土,將我們折、楊兩家的姓氏刻在夷播海旁的石頭上,那才是真正的光宗耀祖!那才是真正的忠孝兩全!”

徐從適雙眼也放出了光芒來:“馬踏碎葉……勒石夷播……嘿嘿,那輪得到我們麼?”

“怎麼輪不到!”楊通道:“你難道看不出麼?軍中有一些舊將領氣勢已老,我們卻是如日方中!胡虜未盡,便是我們的機會!那些老兵有一些人很看不起我們,我們卻要讓他們知道,天底下不只有他們才是漢家英雄!”

“但最近的軍勢,似乎有些不妙,”徐從適說道,他的眼睛也有著一種像禿鷹一樣的冷光,“我總覺得,最近可能要出事!”

“我也覺得要出事,但是荒年出富貴,亂世出英雄!若是太平無事,小打小鬧,論資輩,論不到我們,講親信,自然都是從嶺西跟來的那些人優先,唯有大亂之中,才看誰有真本事,誰便成功!”楊信將銀梨高舉起來,說道:“此槍有些年頭了,不是凡物,最近我枕著它睡覺,天天聽它夜裡嗚鳴,我想它是渴了太久,想要飲血了!你看……”他摸著那褪色了的紅纓,說:“我有預感,不久之後它會重新被染紅!染成像元帥那柄赤緞血矛般的暗紅血色!”

當徐從適正被楊信的豪言所動時,室輝忽然從對後方妻兒的眷戀中回過神來,這時候他巡視到了最外一環以西數里,哨塔上眺望的老兵發出了警戒的呼叫,過沒多久室輝便發現前方忽然捲過來了一片烏雲!

烏雲?

不,不是烏雲!是漫天塵土如要席捲大地一樣倒捲過來!地面在隱隱震動著,有擅長聽地計程車兵飛身跳下馬來伏地傾聽,他發現敵人還很遠,可是數量……“至少十萬蹄!或者二十萬蹄!或者三十萬蹄!”

聽地計程車兵發出了驚呼來!

二十萬蹄?三十萬蹄?

室輝聽到這個數字也為之一震!

沒弄錯吧!二三十萬蹄?

這不大可能吧!

但是從遠方飄揚的塵土望去,只怕真的是有可怕的大軍壓將過來。

“報”後面馳來加急戰報:“北輪臺城有加急文書到!”

是郭師庸的書信,裡頭說東北面契丹忽然發動進攻,有超過一萬八千騎猛衝慕容春華所在的陣營,攻勢之猛烈為最近半個月所未見!慕容春華正全力應戰,郭師庸在書信中提醒室輝要小心謹慎,若有不妥隨時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