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眼看八剌沙袞大勢已去,忽然想起家父(阿史那?科倫蘇)來,她將家父放出,聽了家父的主意,帶領尚肯跟隨的部眾一路逃到了昭山。而在昭山行宮,大汗也已經將我釋放並任命我為將領,蒐羅夷播海沿岸的兵力,準備與薩圖克一決死戰。”

至此張邁總算明白了他們阿史那家族與阿爾斯蘭和好的經過,不過他也想到單靠回紇人在夷播海的殘存勢力,要想挽回危局顯然是迴天乏力了。

“不過,”張邁道:“薩圖克雖然奪取了政權兵權,但他這次竊國靠的是陰謀。短時間內想必是難以服眾吧。”

“元帥所料不錯,”卡查爾說到這裡眼睛又滲出淚水來:“薩圖克的軍中,出了回紇兵將之外,不知什麼時候又多了不少天方教的邪師!我們在昭山透過細作探知,薩圖克在進入八剌沙袞以後馬上大聚諸部於碎葉河邊,要回紇合族全體改信天方教,所不信教者,跟著以萬人為編隊,在碎葉河邊燒雪為水,用一萬個大桶盛了熱水凡願意遵信天方教法則者,用熱水洗大淨入教,而那些不肯入教者則全部驅趕入鑿開了冰皮的碎葉河中……”

說到這裡他的聲音顫抖了起來:“我們聽說,那天寒風拂過時,半透明的冰皮底下到處都能見到人影那是被趕入冰窟淹死凍死後又浮上來,從內側貼著冰皮的屍體啊!經過這一次的洗大淨以後,我回紇一族,足足少了……兩萬人!”

窗分明已經關得嚴實了,但屋內所有人忽然都覺得背脊涼颼颼的,在座除了鄭渭、張毅等幾個文臣之外個個都身經百戰,但所有人都在忽然之間同時打了個寒戰。

瓦爾丹的聖戰者敢死軍團的那種狂熱,張邁是見識過了的,從天方教世界本來不大可能能夠直接給薩圖克帶來多少兵力上的支援,但如果是有一批狂熱的宗教煽動者進入到薩圖克的隊伍之中,其將起到的作用就難以估量了!

熱海之南和碎葉河邊的兩次整軍,讓薩圖克加強了對嶺西回紇的控制,尤其是第二次整軍,雖然由於手段過分暴烈而引起了人口損失,但宗教的力量卻讓剩下的人變得更加純粹、更加野蠻、更加劃一。在完成了這一切以後,薩圖克一邊加強了南線的防禦,同時也冒著東寒向昭山行宮發兵了。

昭山行宮在八剌沙袞的北方,天氣比八剌沙袞更加寒冷也更加乾燥,不過兩地之間沒有高山阻隔,因此只要有熟悉道路的人帶領,冬天仍有通行的可能。

行宮的所在處於伊麗河匯入夷播海的附近,薩圖克完成了第二次整兵後,立刻派出七千騎兵,這七千騎兵中有一千資深聖戰者,四千火尋人以及三千新歸附回紇中的強悍者,軍隊由霍蘭領銜,先開到伊麗河的中游,這時候伊麗河早已凍得結實,七千人便利用火尋人所創制的滑冰工具順河溜下,直衝昭山行宮。

被天策唐軍的前身安西唐軍焚燒過一次的昭山行宮已經喪失了大部分的防禦工事,而且在那之後阿爾斯蘭也一直沒有心思來修復它,這時霍蘭猛地殺到,阿爾斯蘭便只有正面迎敵了。

冰冷的天氣是不適宜作戰的,雙方都只能發揮平時戰鬥力十之一二,然而這個不利條件對雙方來說是幾乎對等的,阿爾斯蘭到達夷播海以後收羅到了一萬多人馬,但這一萬多人顯然乃是雜牌部隊,根本就沒法和薩圖克派出的精銳相比。

回想起當日的情景時,卡查爾臉上也掩抑不了那份恐懼:“那些人在冰河上滑來,他們在冰天雪地之中彷彿在唸咒語,那種能夠將人活生生拖入地獄的咒語,我們與他們接戰,三戰都敗了!我阿史那家族的數十條性命也都送在了那裡。”

三場冰雪之戰的傷亡人數其實不多,但綠化了的回紇軍其戰鬥力卻擊垮了阿爾斯蘭麾下兵將計程車氣,投降與叛變陸陸續續地發生著,當霍蘭逼近昭山腳下時,阿史那?科倫蘇獻上了迂迴逃往北廷的計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