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得是覺得郭汾能保護他們吧,但大多數人覺得,只要郭汾在,那這個國家的軍隊總要設法保護娘娘的吧?那隻要和郭汾在一起,也就跟著接受保護了。

郭汾安慰了他們一番,心中卻是一陣煩躁,心道:“敵人還沒靠近,都中怎麼就這麼倉皇了?都說燕趙多好漢,怎麼幽州的民氣,比起涼州就這麼不如?若當初遼晉蜀三家圍攻西北時,也不見涼州出過亂子!”

她這番想法卻又是被眼前的氣氛矇蔽了。

當初涼州立城,一開始就是以從安西一路遷來的漢民群體為基石,這幫人就是婦孺老人也敢上陣,因此面對戰爭處變不驚,不會因為一點流言就人心渙散。

至於幽州自被契丹遷徙一空,城內幾乎就沒多少本地人了,如今幽州的居民,底層勞力不說,中層階級與上層階級,要麼是在京官員的家眷,要麼是來京的商戶,還有就是來自河北計程車紳及其家人,這幫人有權有勢,便引領了幽州的風氣。至於從西北遷來的天策軍眷,這些人屢經大事,反而處變不驚,這時多在各自家中各幹各活,沒像盼救星一般來迎接郭汾。不怕的人沒出聲,怕的人滿街亂竄,倒顯得滿城皆驚了一般。

馮道也在迎接的行列之中,郭汾入城之後,直接就請了她去糾評臺,召開讓糾評御史旁聽的大廷議,政務院樞密院翰林院糾評臺御史監察臺御史,能到的全都到了,這日正是五月底,天氣頗為炎熱,但郭汾掃眼望去,許多人卻頗為瑟縮。

她一拍桌子,喝道:“樞密院是怎麼回事!各處軍鎮又是怎麼回事!怎麼一眨眼就讓人打到眼皮子底下了!”

她這一拍桌子,滿堂的人先是一驚,跟著又竊竊議論了起來。

魯嘉陵和曹元忠面面相覷,臉上都有愧色,曹元忠道:“河北、山東各地,都有軍鎮、軍府,與當地的縣鄉宗族聯保,環環相扣,堅若磐石,有賊既來,保甲便動,賊若事大,便出動軍府,軍府不能制,便出動軍鎮。但燕京這邊,自契丹盡遷燕民以來,如今也只有幾個縣城人口湊集,鄉野之地渺無人煙,這次事發之地是東方沿海,從海邊到幽州,那是二百里的曠野。除了河津、香河、武清、安次、漁陽、潞縣五地,其它地方,都只有紙面上的軍鎮建制,以待將來人口恢復了再建營,現在都沒有多少守軍。”

郭汾愣了一愣,也想起了這個情況。

燕薊之地這幾年繁榮得很快,但這種迅速繁榮靠的是商業,只有幽州、河津、天津等地人口迅速聚集,但其它地方尤其是廣大的農村鄉野之地,人口要恢復就不是幾年之內的事情了。

本來範質等人口奏請過從別的地方遷來移民,“以實京畿人口”,卻都被張邁拒絕了,他只保住了幾條通往燕京的交通幹道,其它地方就任其荒曠,似乎另有打算。

曹元忠繼續道:“我們如今在燕京地區的佈局,可以遏制大軍的行動,但小股有組織的匪患在虛曠之地的流竄,沒有鄉縣保甲的配合,一時之間就很難有效制止了。”

郭汾道:“那現在的燕京究竟是個什麼形勢?”

曹元忠道:“蕭轄裡已經佔了石城縣,但已有幾支兵馬趕去支援李彥從,所以蕭轄裡一時未敢東進。天津那邊,已經得到訊息,其軍中首腦是杜重威那個漢賊!他兵馬雖多,但我軍一直遏得他無法渡河,天津,有幾個得力的糾評御史號召,如今天津市井也已安穩。”

郭汾又道:“那幽州這兩日屢有胡馬出沒,又是怎麼回事?幽州城內,如今有多少兵馬?”

曹元忠道:“契丹的大軍尚在外圍,不至於就逼到幽州城下,最近出現在東面郊區的人馬,應該是契丹的騷擾遊騎兵,或者哨騎,或者細作出沒,只是擾亂了治安,於大局無礙。至於幽州城內,不算輔兵,共有騎兵三府,步兵六府,工兵一府,共計十府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