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這個從河東一路跟來、作為自己副將的藥元福,已經取得了石重貴的信任。

藥元福聽了之後,沉默良久,才說道:“兵家大事,是很難說的。有時候明明已經大獲全勝,但轉眼之間,就兵敗如山倒了。”

石重貴精神一振作:“這麼說,藥將軍認為有機會?”

藥元福道:“如果陛下下令死戰,那麼臣會戰到最後,如果最後不幸城破,臣願為陛下殉節。”

石重貴愕然,怎麼又忽然說這樣不祥的話。

卻聽藥元福道:“但是桑維翰的計劃……嘿……臣以為,那只是痴人說夢罷了!”

“痴人說夢?”

藥元福道:“人主的衰敗,必從內部引起,且都有蛛絲馬跡可尋。但張邁現在的作為,哪裡有一點衰敗的跡象?其破石重貴,征伐山東、河北,全不在臣意料之外,但有魄力辦法免稅令而國用不困,誅除群惡而國勢不亂,反而在短短半年之內,令河北、山東,有了大亂之後迅速大治的氛圍!如今的形勢,張氏尚未稱帝,而齊魯燕趙百姓皆已服其管轄!民有所歸,士有所奮,這是國將大興的大氣象,在這等局勢下,談什麼四方圍攻,談什麼五路分唐,臣以為,都不過痴人說夢罷了。”

石重貴神色黯然,揮手讓藥元福退下去了。

等到宮殿之中再無第二個人,這個石晉王朝最後的皇帝猛地發出了一聲慘嚎。

藥元福的話,他覺得是真話因為他內心深處,也是這樣判斷的。

現在不是瞎子。誰會看不出來這天下大勢?

馮道雖然可惡,但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老匹夫也不過是順大勢而行罷了。

至於桑維翰,石重貴也知道彼是迫不得已!

現在的洛陽,已經沒有希望了。

天空是灰濛濛的,石重貴的心。也徹底灰了。

天策八年,三月下旬,馮道扶石重貴出降。

石重貴手捧傳國玉璽,張邁繞到西面,在洛陽的西面,張邁接受了石重貴的跪拜,馮道從石重貴手中取過玉璽,封給張邁,張邁從馮道手中接過了這塊破了一角、在歷史上曾經失蹤的傳國玉璽。

身邊的兩個文臣。一個是一路隨軍的李沼,另一個是從鄴都趕來的魏仁溥,看到張邁捧過玉璽,魏仁溥興奮得發抖。

二玉、二銅、二金的至高印璽體系,就差這一塊了!而天策政權禮制最後的一環,也補齊了!

他看了馮道一眼,馮道也正望過來,兩人同時跪下。對著正手捧玉璽的張邁高聲呼道:“大唐皇帝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邊是圍城的將兵以及跟隨而來的天策文臣武將,一邊是從洛陽走出來的投降臣民,見狀一起跪伏,成千上萬人齊聲高呼:“大唐皇帝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張邁此刻沒有站在很高的地方,但當所有人都跪下,他看所有人的眼光就變成了俯視。

直到這一刻,他才真正理解了皇帝是怎麼來的!

不是自己登到了高處。而是其它所有人都彎下了脊樑。

“原來,就是這個滋味啊……”

他輕輕嘖了一聲,沒有在眾人預期中高舉玉璽,也沒有作出激烈的反應,只是沉默。

本來已經匍匐在地面如死灰的石重貴偷偷抬頭!

他看見張邁在萬歲呼聲中神色如常,也看見張邁手裡拿著傳國玉璽,眼神中卻沒有一絲狂熱想當初自己剛剛拿到手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當他第一次拿到玉璽,第一次坐上寶座,他就覺得自己變得不一樣了,彷彿從一個人變成了一個神。

但現在的張邁,卻毫不留戀地將玉璽交給了魏仁溥,然後就輕輕地說了一句:“都起來吧。洛陽未平,周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