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一族並未廢立,你的祖父曾說願為我大契丹之西藩,代我契丹馴服西域,使天山南北十數國永為契丹藩屬,我天皇帝見你們有這樣的氣魄這才答應,結果今日你們不但不能為我契丹守土,還讓敵人逼到了這浮屠城下,這樣無能東西,我們還留你們做什麼!”

頡利嚇得連連頓首,道:“對方忽然來襲,我們是實在想不到,如果父汗在北庭的話,我們肯定不怕這區區萬把人馬,但現在卻還得有賴將軍虎威退敵,等到父汗回來,我一定將將軍的恩義一一稟報,來年也一定向契丹皇帝陛下加倍進貢。”

耶律勒泰古哼了一聲,道:“加倍進貢?你們回紇領土萎縮了幾倍,還能加倍進貢?”

葛覽站出一步說:“耶律將軍,現在好像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吧,如果你真的不出兵的話,那我們只好引兵西撤了,要是讓唐軍得了浮屠城,我怕到時候契丹別說貢品,就要連藩籬都丟了!”

耶律勒泰古怒道:“你這是什麼話,難道這還是我的錯不成!”

頡利連忙拉了葛覽一下,喝道:“葛覽將軍不得胡言亂語!”其實他們兩個一個匍匐求告,一個暗示威脅,是早就商量好了的。

耶律勒泰古雖然不悅,卻也知道葛覽所言不差,哼了一聲說:“你們這就去整頓兵馬,準備出城迎戰吧。”

葛覽道:“現在?現在都快黃昏了。而且對方的兵力比我們多……”

“糊塗東西!”耶律勒泰古道:“兵力多又怎麼樣?他們忽然闖到這附近來,就是要對你們這群膽小鬼造成威壓懾服的效果,但既是忽然出現,必然就是疾馳而來,既然是疾馳人馬必然睏倦,我們就是不能給對方休息的時間!”

葛覽卻道:“但對方既是疾馳而來,所帶糧草肯定不多,所以如果我們能守住城池,支援得幾日,他們糧盡之後就不得不退。”

耶律勒泰古冷笑道:“守城?守城豈是你我兩族所長,再說……”他指了指二十步外一處城牆破口,破口附近有一個老牧民正在瑟瑟發抖,說:“你認為這樣的城池,這樣的老弱,可以守城嗎?不必說了,整頓兵馬,立刻出擊!”頓了頓又道:“我衝他中軍,你們在側翼掩襲,不要拖我的後腿。”

葛覽道:“是。”退了下去,頡利道:“真要出擊麼?”葛覽道:“出擊吧。契丹騎兵天下無敵,勒泰古既然提出他要衝中軍,就是真的有心出力。而且他說的也對,我們的人並不擅長守城,而且浮屠城內也沒什麼器械可用。”

頡利恨恨道:“浮屠城城防失修,他們契丹人也有責任。”

葛覽為之默然,契丹雖然曾經打敗了北庭回紇,但由於距離太過遙遠,阿保機甚至沒辦法留下太多本族兵馬鎮守,所以最後沒有直接進行統治,而只是扶持其舊汗族統治間接統治這天山南北,然而耶律阿保機也好,述律平也好,對北庭回紇汗族也並不是完全信任,如果回紇人痛定思痛,在吃敗仗之後臥薪嚐膽,將浮屠城重新修建為一座易守難攻的要塞,再設法將契丹留守在北…疆的留守兵馬驅逐,那契丹騎兵再要萬里東來,勝敗之數就難說了。

因此契丹人對北庭回紇的策略,就是要確保其天山以北沒有能夠抵禦騎兵馳騁的高牆深池,讓庭州千里之地都變成一片平曠的牧野,如此則萬一有變,契丹人仍可西進北庭,在西域有了一個根據地以後,再要進兵山南就容易多了。

因此浮屠城城防之荒廢,固與北庭回紇的習性有關,也與契丹的統治策略不無關係。

頡利對契丹人雖然不能無怨,這時大敵當前卻也只能協力對外。

慕容春華指揮騎兵,正要設法從城防薄弱處突入,忽然發現對方竟然開啟城門,出城排列騎兵陣勢,竟然像不打算防守。

慕容春華微為吃驚:“我們才來,對方就要野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