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知遠道:“你不知道?”

郭威道:“我哪裡知道?前日我出城尋祭亡妻,才出城門口就被人套住,跟著來了個文官,問長問短,問得我心裡糊里糊塗,實在不知道是何緣故。”

劉知遠在燈光下仔細盯著他打量,以辨他是否作偽,好一會,才道:“桑維翰跟令公說,這次西行,事情本來快成了,卻有人私自勾結天策軍大將,洩露了機關,引起天策軍兩派權爭,以至功虧一簣!這個人就是你。”

郭威鼻孔呼一下噴出兩股粗氣來,猛跳起來怒道:“無恥儒生!這樣冤枉人也有的!恩帥!我是你一手提拔起來的人,你當知道我的為人!是了,我明白了,桑維翰他是所謀不成,所以才拖了我來頂罪!恩帥,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一路來忠心耿耿,斷無背叛之事。如果,我願與他對質!”

劉知遠搖頭道:“令公正在盛怒之下,已定了你死罪,再說如今形勢緊迫,桑維翰已經不在太原,令公如今也不會有心情專門為你操心。”

郭威一張臉如死了一般,他也知道自己只是一個小軍官,生死在自己乃是一件大事,在石敬瑭卻與犬馬無異,國事當前,只怕連重新再過問自己這件事的時間都不會有,他憋了好久,才打了個嗝,叫道:“恩帥,冤枉啊!郭威若真做過此事,便叫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請恩帥無論如何向令公為我闡明。”

劉知遠問道:“你可有什麼確切的證據?”

“這……”

劉知遠道:“那日桑維翰趁我不在,已經將你告倒,他說你勾結石拔、養子私逃、偷走出城三事,都是事實,大有嫌疑,若不是我深信你的為人,只憑此三跡也要疑你了。你只憑賭咒立誓,斷難取信。令公心中既已先入為主,我也沒辦法了。那日我入內的時候,令公正大發雷霆,差點連我也要一起處置,我跪在門外半日,他才怒罵我用人不當,將我打了十五軍棍……”

當初李從珂逼得後唐愍帝出奔,石敬瑭與愍帝相會議事,愍帝暗埋甲兵要殺石敬瑭奪其領地與兵權,是靠著劉知遠帶人殺盡愍帝左右,自此石敬瑭對劉知遠倍加信任,倚如心腹,而今卻竟然將劉知遠打了軍棍,石敬瑭的盛怒可想而知!

郭威叫道:“恩帥,請你信我,我絕無背叛之事,那桑維翰是被我撞破他的圖謀,所以才栽我的贓。”跟著將桑維翰要自己護送他前往契丹、而自己拒絕之事情說了。

劉知遠聽了瞪目道:“你本來就只是個扈從,桑維翰讓你護送他前往契丹,你便護送他去算了!雖然他這樣做有私心,也不合規矩,但事情若成將功補過,於你於桑維翰都好,回來後令公說不定還另有上次,你卻說什麼華夷之辨!以前你不是這般的,怎麼離開了幾個月,說話的口氣都變了?”

郭威暗中一驚,道:“難道令公他……他準備和契丹……”

劉知遠打斷他道:“這等大事,原本是輪不到你來插嘴的。你若是因別的事情得罪了桑維翰,我還有機會為你申明,但這件事情若鬧到令公面前,你仍然是一個死字!”

郭威道:“我……我……”

劉知遠連連搖頭,道:“我自信你,可如今令公心情煩躁,我亦不敢再提你的事情,但你的刑期已近,你我主從一場,我也不願你就此冤死。我另想辦法吧。”

他說著就出去了。

郭威呆在牢內,望著窗外透進來的微光怔怔出神,心想:“我真的做錯了麼?恩帥說我說話的口氣都變了,我真的變了麼?”又過兩日,便有人送了一盤肉、兩壺酒來,郭威知道這是送行酒肉了,不肯坐以待斃,大叫:“我要見都指揮使,我要見都指揮使!”

牢頭卻道:“行了,你就別叫了,還嫌拖累得都指揮使不夠麼?若是對舊主還有一點忠心,就爽快些,吃了酒肉上路,說幾句漂亮話,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