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邁笑道:“好,就這麼辦。至於主考官……”

他看著範質,範質卻道:“臣舉魏仁浦。”

張邁奇道:“魏仁浦,此戰之前,他可是反戰的。”

範質道:“道濟雖然反戰,卻也是為國而謀,其為我大唐盡忠之心,與範質無二。”

“行!準了!”

對內對外的使者派出以後,秦西諸州就進入了大休整期。

奚勝以性命換取來的區域性勝利以後,鄭渭就已經將工作的重心由軍事後勤轉向境內的經濟修復。

這時已經入冬,在涼、蘭、甘、肅四州,早在戰前鄭渭就做了準備,將各州的老弱婦孺都組織起來,農村男子六十五歲以下、十二歲以上無殘疾者全部徵召進入種植部伍,又下令各城工匠、商賈六十歲以下、十四歲以上男子,組成兩撥人手作為機動隊伍,第一撥從九月初十出發到九月三十回城,第二撥從九月三十出發到十月初十回城,下鄉幫農,以此彌補農村勞動力的缺口。

這樣由政府出面組織的半軍事化集體勞作,也就是天策大唐的政治體制遠較合理才能執行,且農活效果顯然也不如平常年份,但到底保證了涼蘭甘肅四州九成五以上的土地都播了種。不處於前線的甘肅沙瓜四州,地方駐軍全部屯田。

這幾年天策境內不但商業發達,就是農業也有長足的發展。河西走廊水土豐美,又有漢唐留下的水利舊基,以張邁為首的統治階層尚能保持樸素作風,商稅雖多卻大部分轉手投入再生產中,而絕少投入到統治階層的奢靡花費上,無論是拓展農地還是興修水利。所下的功夫都非中原、吳蜀所能比擬,因此大部分地方光是穀物的出產,就可以做到二年之耕可得三年之食。

老於農事的楊定國盤算過,來年只要天公不作梗,沙瓜兩州的農業收成應該能保持平年,其糧食或有盈餘,北以支應輪臺、東以支應涼蘭,中可給食商隊。甘肅兩州或能有平年七到八成的收成,刨去稅收可以自給自足。涼蘭或有五到六成的收成,由於涼州是中樞所在,又是商業中心,所要養活的農餘人口遠較其他地方為多,所以鄭渭就算做好了全面免稅的準備,這兩個地方也必有小飢。為了對付這場戰爭,涼州的錢糧已經耗費得差不多了,再要應付來年災荒將十分勉強。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從疏勒開始就已經推行的農畜混雜體制,這幾年在涼蘭也推行得很好。在不耽誤農事的情況下,家禽家畜產量提高得很大,奶、蛋廣泛進入涼蘭的家庭餐桌之上,加上肉類補充,使得穀物消耗大大降低了,也虧是如此。否則張邁決計不敢發動這場戰爭。鄭渭經過層層算計後以為,只要涼蘭能在戰後迅速安定下來,明年雖然困苦,日子卻不會過不下去。

至於秦西諸州,則是徹底耽誤了。冬小麥也來不及種植了,只能帶人翻土犁田,等待來年種植春小麥。即便如此,秦州以東諸縣來年的小饑荒幾乎可以預見。故而範質雖提出要割取長安以西諸州,但涼州中樞其實不大想要,來年的關中日子絕不好過,多取一個州,反而就多一份負擔。

除了農事之外,戰後士兵的休整安撫也是十分繁重的任務。張邁睡了兩天之後馬上騎馬出城,巡視各營,尤其是巡視傷兵營。由於軍營衛生條例以及傷兵營衛生條例的執行,天策唐軍的傷兵死亡率要遠遠低於周邊勢力,饒是如此,傷兵營的情況仍然觸目驚心,張邁一個個軍營地巡視過去,沒一個兵營都看得自己心頭大痛,兵營中的將士,不是跟隨自己百戰餘生,就是剛剛從涼蘭徵召參訓的好男子,如今許多兵營中卻有接近四成的傷殘,就是未致殘的將士也個個帶傷,張邁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來的,一路熱淚就沒有斷過。

這些好男子,都是響應自己的號召進入戰場的,他們的遭遇張邁覺得自己亦有責任,若不是這些年來經歷了無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