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之時又是一股大水湧至,撲倒了十幾名城門護衛士兵,還衝進了好幾具屍體,張邁揮動赤緞血矛,叫道:“眾將士,隨我出城!”

他帶領的這八千人,選擇標準不在其是否精銳善戰,而在是否通水性而已。其中大部分都是民兵,或者連民兵都不是,只是漁民疏勒地區、夷播海地區和藏碑谷也都有漁民的,只是數量不多。

八千人駕了木筏,或以竿撐,或以槳蕩,遇到薩曼敵軍根本就不用戰鬥,這些人還沒死的都在水中叫救命呢,一靠近木筏就丟了兵器束手就擒,為的只是撿回一條性命。

木筏在城內城外穿梭,不斷將俘虜、羊馬帶到淺水處,那裡自有楊定國安排了人接應,然後又繼續去搜繳敵人。

只有張邁帶著二十挺木筏沒有回城,一路搜繳薩曼的帥旗以及重要將領。

不久便聽一個俘虜叫道:“哈桑將軍!哈桑將軍!在那裡!”

張邁舉目望去,便見一個身材長大的西域男子抱著一塊木板在水中浮沉不定,鬚髮都被水卷得貼住臉面,哈桑的形貌本來十分威武雄壯,這時卻是狼狽萬分。張邁命舵手槳手將木筏開了過去,數筏圍近後,張邁以赤緞血矛指著他道:“為何不叫救命?”旁邊自有人幫忙翻譯。

哈桑抬頭看看他的赤緞血矛,問道:“你就是張邁?”

張邁笑道:“沒錯。”

哈桑長嘆一聲,說:“是你運氣好!魔鬼也幫著你,送來了這場山洪!”

張邁哈哈大笑:“魔鬼送來的?你以為這場山洪是魔鬼送來的?”

“難道不是?”哈桑瞪大了眼睛:“難道……”

張邁笑道:“這場山洪,是我放的!”

哈桑在水下瞪著張邁半晌,終於明白了過來,仰天大叫,忽然放開了木板,要讓水流將自己沖走。

早有一個老漁夫撒開了漁網,將他網了上來。哈桑蜷縮在漁網之中,閉著眼睛不睜開,張邁讚道:“不錯,有幾分風骨!帶回城去好好看押。”

既捉到了主帥,便駕筏回城。

筏隊則繼續搜救落水者以及畜群,人是旱鴨子,羊馬卻天然會水,只要沒被第一、第二波巨浪淹死,便有生機,因此筏隊除了救出落水者八千餘人之外,更捉得羊馬無數。

這次水攻之後,只有郭洛一部發生了小規模的戰鬥那是在山洪掩來時見機最快的幾千人,逃到了洪水未及處的旱地上,然而也大多沒了戰意,打了幾個回合就棄械投降,郭洛殺敵八百餘,帶回了四千多名俘虜,然後繼續在旱地與洪水邊緣巡弋,望見有爬上岸來的就捉住送回城內。

下游奚勝、室輝,設網待魚,也有很大的斬獲。

北面薩圖克但聽水聲如雷,心中震驚,一時三刻卻弄不明白狀況,見郭師庸陣勢堅穩,一時不敢來犯,即大局漸定,眼見薩曼全軍覆沒,回紇上下無不震駭。

第二日水勢漸退,疏勒河洪濤滾滾,盡是濁流,其中不知飄著多少屍體,也有人,也有馬,也有羊。

楊定國清點俘虜,共得一萬四千多人,其他人馬或者淹死或失蹤,羊馬、畜群以及各種物資堆積如山,一時也盤點不清。

城內盤點尚未結束,北面回紇軍已面臨土崩瓦解的局面,這一戰唐軍威震諸胡,原本投靠了薩圖克的本地胡人聽到訊息魂飛魄散,全都舍了薩圖克,趕到城下請罪,求張特使重新收容他們。就連土倫的舊部、回紇從葛羅嶺山口以西帶來的部族,也有棄薩圖克而奔來歸依。

龜茲回紇聞訊撤出數十里,骨咄從蔚頭、溫宿徵調的兵馬大多不是回紇本族,蔚頭、溫宿的地理位於龜茲、疏勒之間,生活在這兩個地區的部族也是牆頭草習性,疏勒方面的統治者強盛他們就歸附疏勒,龜茲方面的統治者強盛他們就依附回紇,聽到唐軍連戰皆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