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面的何春山不能一下子就信任,聽了這位火長如此說才大喜道:“這麼說,我軍果然已經到達疏勒了?”他在薩圖克軍中也聽到了許多傳言,只是未得到確證。

何春山道:“何止是到達疏勒。劉司馬,此處未脫險境,不如咱們一邊走,一邊說。”

劉岸道:“好,正該如此。”

一路上何春山便將唐軍在疏勒所取得的戰績以及眼下的形勢扼要說了,郭汴聽說唐軍水淹薩曼、擊破十萬胡馬的合圍,激動得在馬背上連翻跟頭,劉岸也忍不住淚流滿面,回顧後面郭師道的靈柩,垂淚叫道:“大都護,大都護,你聽見沒有!您一生的願望,兒郎們已經幫你實現了!唐軍,唐軍……如今連薩圖克也不敢再叫我們唐寇了啊!”

因抬著靈柩,走的又都是山路,所以回程比來時費時更久,到第三日抵達沖天砦,路上劉岸聽說何春山這個新部下乃是貨殖府後人,對他的心理距離又拉近了幾分,望見沖天砦時,賀子英早派了一隊騎兵將他們接了回去。

直到見著賀子英,進了自家的營寨,劉岸這才真正地放了心。而沖天砦中見到了郭師道的靈柩卻是哭倒了一大片。

安西唐軍在大都護與副大都護以下,設有三大輔官。其中大都護長史總理內政,安二逝世後便由鄭渭接任;大都護司馬為全軍總參謀,權力也很大;大都護錄事參軍事李衍主掌全軍軍律,彈劾善惡,乃是唐軍的紀檢部門。

楊易、郭師庸諸將雖為部將中最高的一級,但遇到大都護司馬也要後讓半肩。劉岸地位本來就高,這時又不辱使命,持節返歸,回來後沖天砦兵將無不敬重,賀子英、何春山都來向他請示,問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劉岸在路上已向何春山問明瞭形勢,這時道:“蘇賴數日之後,必然再來。特使如今應該還在亦黑與阿爾斯蘭相持,未必能接見蘇賴,我且留在此處應付他。阿汴,你帶領從敵營歸來的兄弟叔伯,扶老都護的靈柩前往寧遠,師庸兄既在寧遠,到了那裡之後他自會有安排。”

同時命人向亦黑、寧遠派出加急信使。

何春山又說:“薩圖克竟然在附近安插了重兵,隨時都可能來犯,劉司馬,我們向寧遠派信使的同時最好請那邊趕緊向沖天砦增兵。”

劉岸卻道:“不用。剛才進砦之前我已看過周圍的地形,這裡易守難攻,而且地勢狹窄,兵力來多了作用不大,徒然增加軍資損耗罷了。眼下我們只要嚴密防範就可,如果薩圖克真敢來犯我們又抵擋不住,那時候再求援不遲。”何春山畢竟是商家子弟出身,精於縱橫捭闔之道,對具體的戰爭攻防卻不在行。

這段時間薛復雖然很受張邁寵信,但真正面臨大事之際,張邁是自己帶了郭洛奚勝趕往亦黑迎敵,卻將寧遠的兵權都交給了郭師庸,由李臏在旁輔佐。

郭師庸聽到訊息趕緊派出騎兵來迎郭師道的靈柩,一邊派人往疏勒報信,李臏心想:“劉司馬這次‘北海牧羊’,節比蘇武,當日斷後的首腦人物裡頭,只有他回來了,日後必得重用。他又是我的上司,他不在這段期間司馬署都是我在料理,現在他要回來了,我最好先一步趕去拜見,免得日後生出誤會嫌隙。”便對郭師庸道:“劉司馬久在敵營,或能知曉一些薩圖克的虛實,我看特使或許會讓他主抓西北大事,只是對我軍的近況以及機密卻未必知道得完全,不如我往沖天砦走一趟,也好將司馬署的近務給他交個底。”

郭師庸道:“好,不過你也不能在沖天砦久留,寧遠這邊也需要你,將事情交割完了就回來。”

李臏答應了,他雙腿雖廢,走不了路,幸而卻能騎馬,飛馬趕往沖天砦,劉岸知道自己的這個副手到達,迎出砦門,說道:“這幾個月兄弟們捨生忘死,打下了疏勒、莎車、寧遠,我軍勢力大張,今日之唐軍,已非昔日之唐軍。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