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來過,這一切不過是某種一廂情願的幻覺,抑或是一場虛擬的遊戲?

總會讓我的心莫名刺痛的爾忠國也許從未存在過。

我從未對他動過心,他也從未迫害過我。我們之間沒有任何瓜葛,幻覺罷了。

那麼戰爭呢,死亡和血腥呢?統統也不存在——幻覺罷了。

可我的尾椎骨真實地痛著。

我盯著塵屑瀰漫的灰色天空,媽媽那張溫柔而焦灼的面容浮現眼前。

媽媽,你還在找尋我嗎?女兒的失蹤一定讓你心焦力悴。對不起,媽媽。我好想你啊!

媽媽張開雙臂迎接我的場景浮現在腦海裡。我的鼻頭陣陣發酸。

“媽媽,不要著急,女兒快回家了,你的小伊就快回家了。”我喃喃自語,眼淚慢慢地流出眼眶。

“裝什麼死?起來!”我的腳被人踢了幾下,踢回了這個時空,再次面對殘酷的現實以及這個冷血的變態男。

他冷冷地俯視著我。

我從未從這個角度看過他,仰視著,感覺他異常高大,幾乎遮住了整個灰色的天空,但他的臉也更遙遠,唯有眼神咄咄逼人,不因為距離遠近而減弱。

“麻煩你再多挖一個坑吧。”我說著,更多的淚不爭氣地落下來——曾發過誓不在他面前流眼淚的——屁用沒有。

我是個懦弱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他面前暴露我的軟弱。

他依舊冷冷地看著我,居高臨下,像觀賞一個瀕臨死亡的怪獸。

“把我也埋在這裡好了,風景還不錯。”我苦笑道。

“狗屁胡話!”他怒道,“沒死就給我站起來!”

“的確死不了。”我木然地著看著他那張即使發怒也很好看的臉,“可惜我站不起來了。把我留下來作為佟鷺嫻的陪葬吧,這樣能讓你消氣嗎?”

“什麼意思啊你?”他雙臂抱在胸前,“把自己留給小鬼子嗎?作踐自己也要分場合。”

“你下手跟小鬼子一樣狠!”我輕蔑地看著他說道,“你只會欺負弱小,你是個不折不扣的孬種,爾——忠——國!”我慢慢吐出他的名字。

爾忠國一楞,冷漠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驚慌。他突然蹲下身,上下看了我一眼。“我弄傷你了?”

我不說話,頭側向一邊不看他。

他總算意識到了他粗暴的後果——他下手有多重會不清楚?

“哪裡?哪裡弄傷了?”他不安地問道。

有必要告訴他嗎?當初鬼子弄傷了我的腰,如今他弄傷了我的尾椎骨,一樣的壞!

他一把抱起我,我揮動手臂掙扎著。“別碰我!你犯規了!”他若帶上我只能增添麻煩。

他置若罔聞,頓了頓說道:“別逼我點你的穴。我再累,這點力氣還是有的。”說罷,抱著我站在佟鷺嫻墳前靜默片刻,轉身離開。

“你說過不會再碰我,現在這樣算什麼?”我反唇相譏。“在你更加違約之前,放下我。我寧可死在這裡。”

“你儘管耍嘴皮子好了。”他不看我,拿冷酷的下巴對著我。

“如果小鬼子這會兒突然出現,你抱著我跑得再快也沒子彈快,功夫再高也使不出來,豈不是要跟我一起死在這裡?這讓後人怎麼猜測?你這麼崇高的黨國衛士跟一個女赤匪攪和在一起慷慨就義,一世英名豈不毀於一旦?還是分開的好。你走你的,我留我的;就算死,也各死各的。”

“我不會落下口實給人議論,你儘管放心。”他狠狠地挖我一眼,眼神刻薄。

“現在後悔還不遲,免得到時候你連選擇的權利都沒。再說我的命跟第九戰區比起來孰輕孰重?”

爾忠國顯然對我的問話十分惱火,瞪著我卻緊抿唇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