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舉起棍子使勁砸門,但木門做得挺結實,除了發出沉悶的“咚咚”聲,無法敲破。

老狐狸真沉得住氣,除了摔過一枚放大鏡外,再也不接受我的挑釁。

我退回屋裡,四下張望,見窗戶開著,便挪過去。巧了,伺候我起居的日本女人小優菊香正好在院裡收衣服。

“噓噓!”我朝她發出聲音。她停下來,側耳聽動靜。“噓噓!”我又吹了兩下,她一扭頭看到了我。

我向她招手,她便抱著衣服跑過來。

“扶我一下。”我壓低嗓門,向她做了個要翻窗的動作。日本女人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你這是——”她看著我不明所以。我朝她善意地笑笑,又裝作鍛鍊身體的樣子,揮揮胳膊,扭扭腰,然後讓她靠過來。

日本女人明白了我的意思,將後背轉過來,雙手撐在膝上。我就勢從窗臺上滑到她背上。日本女人個子很矮,我上半截身子探出她的頭不少,她站立不穩向前撲倒在地上,我也摔倒了,不過下面有她軟軟的身子當墊子,一點不覺得疼。

剛從她身上翻下,陡然冒出一個奇怪的念頭:我若這時候離開,怎樣才能不被發現?

日本女人挪動著身體,想爬起來,我沒多想,提起手裡的棒子朝她後腦砸去。在她發懵的時候,我扒了她的和服。

原以為會很難脫卸,沒想到整個和服只有一個結,很方便。

我抓起散落地上的衣服先塞一部分進她嘴裡防止她醒來亂喊,又用衣袖將她手腳捆綁起來。整個動作乾淨利落。

我很滿意。大學軍訓時的三腳貓功夫總算派上用場了。

我看了看日本女人,雙目緊閉,挺不經打的。對不起啦,算你倒黴。我將她拖到花壇後面藏好。

快速脫下旗袍,我將日本女人的和服裹在自己身上,可惜短了一截,半截小腿露在外面,看上去有些滑稽,只能湊合了,我將裡面的棉褲捲起來,以免露餡。另外找了一塊花巾將頭髮包了起來,看起來很像日本農婦。

偽裝好之後,我忍住腳踝的疼痛,低著頭順著牆前進,沒遇到一個人。

門口的守衛正在換崗,好機會。我彎起膝蓋,讓自己的身高不太顯眼,然後學著日本女人走路的樣子,弓著背、邁著碎步出了院門。

這裡一般只對進的人提防,對外出的人一概很鬆,基本看也不看一眼。

上了林蔭道,我看了一下方向,往西走。

一輛載著偽軍的車從大路上駛過,我招手示意他們搭載我一程。雖然我說的是中文,但沒人敢問我。這裡是警備區,能住在這裡的都是日本人中的“大人物”,他們沒懷疑我是個冒牌的日本女人。

順利搭上了車,經過四個街區後,我要求下車。

後面的路得叫輛黃包車才行,此際下車,一來避免直接暴露目的地,二來讓腳少受點罪。

黃包車伕以為攬到了大生意,高興地拖著我往法租界跑。

我報了鄒淼玲的地址給車伕。我太想她了,但願她現在在家。

到了巷口,該付錢了才發現身上一個子兒也沒有。

黃包車伕滿臉不高興,但懼我是“日本人”,沒將這種不滿轉化為進一步的行動。

心裡有所不安的我請他等一會兒,並告訴他馬上就會拿錢給他。但當我找到鄒淼玲,從她那裡要了錢出來時,發現車伕早沒影兒了。

鄒淼玲被我的裝束震住,不等她問,我急急忙忙告訴她緣由。鄒淼玲聽了直搖頭,怪我太木訥,早點答應池春樹的求婚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至少沒這麼糟糕。

現在不是埋怨我的時候,她很快冷靜下來。

“你打算怎麼辦?”她問我。

“我也不知道,等死吧。”我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