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送到茗雪面前。“給我十分鐘,我現在就去準備晚餐,對了,你現在坐的地方左手邊櫃子開啟有CD架,看你想聽什麼,你自己挑。”

茗雪端著杯子看衛天海朝船艙更裡面邁去,後轉頭朝他說的櫃子看了看,嘗試地摸了兩下才將櫃門開啟。

手指滑過排列整齊的CD外殼,最後停在德布西的《月光曲》上。她記得剛進遊艇的時候,曾瞧見天上懸著一輪明月……

清亮的鋼琴聲流洩在船艙內,手端著托盤定出的衛天海朝她問了一句:“《Clair de lune》(月光曲)?”

“對。”

“真巧。”他做了一個奇妙的表情。“我剛上船的時候,剛好也想到德布西的《月光曲》。”

兩人目光相對,茗雪一瞬間覺得害羞,急忙別開頭去。

“過來用餐吧。”衛天海喚。

船裡的餐室,特別設在一面半人高的強化玻璃旁邊,只要把窗簾拉開,便可以一邊用餐,一邊欣賞眺望海面。至於桌上的餐點是衛天海自俱樂部打包帶來,全是些爽口不膩的冷盤料理。

一落坐,茗雪敏感地朝四周嗅了嗅。“我怎麼會聞到水蜜桃的香味?”

“等會兒餐後點心是桃子派。”衛天海嚥下嘴裡的鴨肝後說:“我剛把它放進烤箱再加熱。”

聽見他的解釋,茗雪笑了。“我原本以為,你會是那種奉行‘君子遠庖廚’的人。”

“練舞之前的確是。”衛天海也很坦白。“但到了美國,不再受我爸庇廕,就什麼都得自己來。”

“你不覺得委屈嗎?我是說,突然從不沾陽春水的少爺,變成……”

衛天海又露出那副可愛的表情,他歪頭思索了一下。“不知道。當時一到美國,看見同學們的程度,真的把我嚇愣了。在臺灣,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個舞蹈奇才,可一進紐約,呵呵呵……”衛天海最後以一串傻笑取代話語。

光看他尷尬的表情可以發現,他還是第一次跟人吐露過往糗事。

而他坦率的表現,勾起了茗雪的聊興。“我進學院第一年,也是追進度追得死緊。之前在臺灣被老師們吹捧得都以為自己是你說的那種天才,可一進學校才發現我基礎練習根本不夠,心急又加上失落,差不多每天晚上都是哭著睡著……”

“我還以為你一進學校就很順遂。”

“第一年很痛苦,但一等基礎打穩,我對練習的熱度也慢慢減退——”茗雪吃驚地撫著胸口。“這麼說來,原來我是個被虐待狂,不遇上困難還不知道要發憤圖強?”不細想過去她還真沒發現這點。

見她的表情,衛天海忍不住大笑。

“有什麼好笑?”

“你的表情好可愛。”衛天海伸手挲著茗雪嘟起的臉頰。“我頭一回見人說自己是被虐待狂,還說得這麼認真。”

茗雪皺鼻。哼!早知道跟他說這個會被取笑,她剛才就不說了。

“我跟你一樣,越困難的事越能讓我專注投入,一等它變得平順穩定,我就會開始想另找目標……”

茗雪一咬唇,她想到了旁的事。“所以你才會一直不斷地更換女伴?”

衛天海皺起眉頭。之前的確是這樣,但現在——

“我不那麼確定了。”他抓起高腳杯搖晃,看著杯裡橙汁如海面般起伏不定,他幽幽說道:“我甚至有種感覺,我之所以會覺得感情世界乏味無趣,大半跟我輕忽它的態度有關。”

他這話說得極富哲理。茗雪也跟著陷入深思。她在想,她所以對舞蹈毫無熱情,該不會就像Louis說的,也是因為她輕忽它的關係?

餐後,兩人移動位置來到遊艇頂上,半露天的棚頂下釘著兩列長椅與木桌,白天可用來做日光浴,夜裡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