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便不再說話了,但是沈氏卻仍舊不贊成:“這如何使得?”宮氏在旁冷嘲熱諷:“如何使不得?我們家如今就缺個人拿主意,我看陳五爺就很好,又是三弟妹的哥哥,比大嫂子可靠多了。”沈氏暗暗氣惱。

明鸞沒心情去等她們拌嘴出個結果,立刻就開始說了,從常氏生日那天發生的事說起,凡是親身經歷過的,都簡單地提了提,雖然沒提自己偷聽的事,卻把小宮氏的話一一複述了出來,連盧金蟬探監時提過的訊息都沒有遺漏。等到她說完,已經是一更天了。

陳宏聽完後久久不語。言氏悄悄打量了沈氏幾眼,沈氏倒是很鎮定。明鸞沒有明說她做了什麼,所述也都是眾所周知的事實,只是在遣詞用句間露出幾分暗示,她也沒法說明鸞是在撒謊。

陳宏終於開了口:“事情我都知道了,明兒我繼續差人去打聽訊息,看能不能讓你們在離京前見一見侯爺與妹夫他們。但離京的事還是要儘快預備起來,等見過了人,就趕緊離開,不要再耽擱了,若真擔心京裡的情勢,也該先把孩子們送走,留一兩個人在京中觀望便可。”

宮氏、陳氏與明鸞聞言都鬆了口氣,言氏笑道:“那我就叫人備車馬行李去,還有侯爺與妹夫他們路上要用的衣裳銀子與時令藥丸,都要打點了,若是能打聽得押送的官兵是誰,興許還能疏通疏通,看路上能不能派幾個人去照應。”宮氏聞言大喜:“那就多謝五奶奶了!我明兒也回孃家去一趟,我家相公的東西就交給我來準備吧。”

眾人皆大歡喜,獨沈氏一人皺眉,欲言又止,但不等她說話,外頭的下人便來報說:“章家二少爺接回來了。”

宮氏立刻跳起身跑了出去,一見立在院中的兒子,便撲上去抱著哭了:“我的兒啊!才幾日不見,你怎的瘦成這樣了?病好了麼?吃過藥了麼?對了,趕緊吃飯……”

章文驥一臉病容,但情緒卻還好,連聲安慰母親:“兒子沒事,已經吃過了,不過是感染了風寒,養幾天就好了。祖父與父親、三叔在牢裡也都平安。”

洗硯在旁勸道:“章二奶奶,小的在路上侍候二少爺吃了些茶水點心,只是還不曾梳洗用飯。”

宮氏反應過來,連忙道:“那快去梳洗用飯,還要請大夫來瞧瞧,開方子抓藥……”

言氏笑著上前勸說:“這事兒就交給我吧,我瞧著哥兒的氣色還好,只要好好將養,很快就會沒事的,還是趕緊回房梳洗歇息去,有事明兒再說吧。”

宮氏忙道了謝,又推兒子回房,文驥卻有些猶豫地看向沈氏:“大伯孃,前些天小姨父來過牢裡探監,說了些事……”

沈氏頓了頓,柔聲道:“我知道了,你小姨也來跟我們提過,不要信他們說的話,他們是實在找不到太孫了,才想找我們打聽的,其實我們家從東宮起火那日起就被圍住了,跟這件事一點關係都沒有,你不要先自亂了陣腳,叫他們疑心。”

文驥聞言鬆了口氣,笑著點頭說:“侄兒知道了。”然後便乖乖隨母親離開。

明鸞有些無語地轉過頭去,沈氏在章家的好人形象還經營得挺成功的嘛,該不會連章寂他們都相信她在這件事上沒做過手腳吧?

此時夜已深了,眾人各自回房休息,陳宏沒說什麼,但不久之後卻讓妻子言氏送了幾件衣裳去妹妹那裡,又細細問了許多話。陳氏對沈氏一向是信服的,哪怕知道她有可能瞞著家裡人私下做了些會給章家帶來禍患的事,也不願意說她的壞話。言氏只試了幾句,便試出了她的態度,嘆了口氣,道:“你已經是章家的媳婦了,妯娌和睦自然是好事,我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有一點,你還有夫婿兒女,要多多為他們著想。哪怕與你嫂子再親厚,也不能插手管人家孃家的事兒。”

陳氏低聲道:“嫂子多慮了,我不會這麼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