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眼睛溼潤了,臉上露出了笑:“你這孩子,哪有這樣跟長輩說話的?不知道的,還當你才是做母親的呢!”

明鸞彎彎嘴角,起身去尋合適的衣服撕成條給陳氏做繃帶。陳氏忙勸阻她:“今兒已經承蒙小泉哥照應了,你怎能撕他的衣裳?”

“沒事,我們回頭給他扯更好的布,做新的還他,還兩件!”明鸞挑中一件淺藍色的細布夏衫,撕成長長的布條,替陳氏將手部的傷都綁好了,又尋了兩塊乾淨的長木板,將她的左腿小心夾好,用布帶綁上,問過陳氏,確認傷口沒有更痛,方才放下心來。

外頭雨聲淅淅瀝瀝的,還沒有停止的跡象。明鸞有些擔心地看著天色,聽得陳氏在屋裡叫她:“鸞丫頭,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說。”便走回她身邊。

陳氏想了想才道:“今兒你不該在家裡跟你二伯父和父親頂嘴的,你是晚輩,那樣太沒有規矩了。你也不該跑出家門,賭氣不肯回去。你一個女孩兒,怎麼能在外頭過夜呢?傳出去,名聲都要壞了!”

明鸞扁扁嘴:“知道啦,我當時也就是一時激動,才跑出去散心的,沒打算在外頭過夜,只是因為雨越下越大,我又沒帶傘,才滯留山上的。去土坡那邊找你之前,我正打算回去呢。您放心,一會兒我就陪您回家去,也會向祖父、二伯父賠不是,他們要想罰我,我也隨他們罰,不過要先給您看了傷再說。”

陳氏沒料到今天居然這麼容易就說動了女兒,有些不敢置信:“你是說真的?!”但馬上又察覺到有不對,“那你父親呢?你也惹他生氣了不是?”

一說到章敞,明鸞便生起氣來。今日聽他口風,就知道他內心深處對陳家早有心結了,也不知是自卑還是自傲,反正叫人看不起。只可惜陳氏一心要做他的賢妻,素來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明鸞覺得既然做了他們夫妻的女兒,再不甘心也只能裝出個好女兒的樣子來了,頂多以後在心裡唾棄他就是。

於是她道:“母親放心,父親那裡,我也會去賠罪的。只是要我說陳家妁壞話卻不能,頂多他以後想要再納小妾回來生兒育女,我不攔著就是了。只要他不為難您,我甚至可以不說他閒話。”

陳氏一怔,忽然覺得百般滋味在心頭,彷彿有根針在刺她的心似的,良久,才說:“你父親他……大概真是厭了我了。對你這個女兒,也多半是遷怒而已。你以後……若是受了委屈,也別跟他頂嘴,萬事只要聽從你祖父的吩咐就好。”

明鸞皺皺眉,覺得這話說得怪異:“母親怎麼了?忽然說這樣的話,可是出了什麼事?”

陳氏眼睛一眨,便掉下淚來:“他不知從哪裡聽說了你達生叔的事,誤會我與你達生叔有染……”

明鸞怔了怔,瞪大了眼:“他這樣說你?!”

陳氏將出門前與章敞發生的爭吵簡單地說了幾句,便哽咽道:“十幾年夫妻,我自問從未有錯漏之處,他只聽身邊人幾句汙衊,便將我視作不貞之人,對我疏遠多年,甚至對你這個親骨肉也十分冷淡。章家落難,我對他不離不棄,一路同甘共苦,我孃家也再三伸出援手,對章家可算是仁至義盡了。可就因為你外祖父母擔心我們家在德慶沒有靠山,請了你達生叔前來照應,他便將我孃家視作嫌貧愛富之人,還說了許多……”她沒再說下去,眼淚卻止也止不住,“我已經累了,共患難三年,他與我相敬如賓,我只當我們夫妻能一輩子和睦相處下去,萬萬沒想到他心裡居然是這樣看我的……”

明鸞聽得義憤填膺:“他怎麼敢說這種話?!他怎麼敢?!他受了陳家多少恩典啊?現在日子好過了就過河拆橋,還要往別人頭上潑髒水?!不行,這口氣我們不能吞下去。母親,既然規矩說女兒不可以罵爹,那就請他爹來教訓他好了,我們去找祖父做主!”

陳氏流著淚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