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月倒吸了一口冷氣,突然笑了,

“凝夕真傻,她要我燒掉她的屍體,燒掉一切她存在過的證據,她以為這樣你就永遠忘記她了。她真傻……”

北月悲哀的看著那纖弱的人,生命的最後一刻,她依然固執,固執的想為愛人尋一個出路,孰不知,這是一個沒有出路的出路。

司夜也笑了,輕輕的抵著她的額頭,柔聲說,“你真的好傻,我怎麼可能忘記你。對我來說,記住你,就像呼吸那樣簡單。你要我停止呼吸嗎?”

懷裡的她還是那麼真切而溫暖的笑著,那是一種毫不攙假的,恣情縱意的笑,彷彿整個世界都在這抹微笑裡變得生動起來。

他突然抬起頭,求助似的的看著北月。

“你說,她最後到底看到了什麼呢?她的笑容好美,我從沒見她這樣笑過。”

北月無奈的嘆了口氣,“她看到了什麼?應該是看到了自己最嚮往的東西,她最嚮往什麼,你不知道嗎?”

司夜苦笑了一下,“有時,我覺得自己並不瞭解她。我一直覺得她不愛我,這讓我很傷心。我一直問自己,她為什麼不愛我,為什麼一次一次拋棄我。我這麼愛她,對她這麼好,她應該愛我的。後來我才明白,沒什麼原因。她其實很愛我,就像我愛她那樣,你明白嗎?”

北月默默的看著他,眼前的男人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了……

“你應該明白的是不是?可是,我還是不明白。她既然這麼愛我,又為什麼不能陪著我呢?我既然這麼愛她,為什麼總是讓她痛苦呢?是她的哥哥,她的家族,讓她無法愛我嗎?可事實究竟是不是這樣呢?我真的不知道了……”

北月搖了搖頭,“那不是全部,是一個承諾,綁住她的是一個承諾。凝夕答應過姑姑,要讓宇幸福。”

司夜楞住了,迷惘的搖了搖頭,“承諾?我不瞭解。這個承諾這麼重要嗎?比我重要?比幸福重要?比我們生死不棄的愛重要?”

北月悲哀的看著他,“沒有那些重要,卻牢牢捆住了她。”

他走過來,撫摸著她失卻血色的臉頰,美麗的眼睛裡溢滿了對宿命的無奈。

“凝夕,一個不被祝福的孩子。從一出生,幸福似乎就拋棄了她。所以,她也就拋棄了它。死守著一個承諾,固執的活著。因為不那麼做,她根本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

北月閉上了眼睛,深深嘆了一口氣,“她遠沒有你想的那麼堅強。”

司夜渾身一凜,呆呆的看著她的臉,微合的雙眼,長卷的睫毛,微微翹起的嘴角,頑皮的像個小女孩,如此幸福的時刻,她卻只能在夢中得到。

北月看著他呆滯的表情,有些不忍,可是他依然要說下去。

“那是她生命的養分,她依靠它活著。後來養分變成了芒刺,將她牢牢的困住。當她意識到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那些芒刺穿透了她的羽翼,刺得鮮血淋漓。”

“而你……”北月看了看他,眼神裡帶著責備,

“卻將她生生從那些芒刺上拽了下來。你是解救了她,可是她已經殘缺不全了。她一直帶著殘缺不全,血肉模糊的身體在愛你……”

用血來滋潤的愛情,怎麼能幸福?

司夜又笑了,大聲笑著,笑出了眼淚。擁著她被殤盡折磨的瘦骨嶙峋的身體,輕輕搖晃著,好象她是襁褓中的嬰孩。

“你再也不會痛了,再也不會傷心了。再也沒有人能逼你抉擇,再也沒有人能強迫你割捨。沒有人,沒有人……”

他又哭又笑,“我是個混蛋,真的是個混蛋。為什麼早沒有想到,為什麼要一直強迫你。明明知道,你有太多的羈絆,太多的牽掛,我應該成全你的。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明明如此相愛的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