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也是你兒子,你擔心他又怎麼了?”

皇帝瞪眼過來,沒有生氣,反而是一種平易近人的調侃。皇帝的這種口吻,通常只是在同齡的惠妃與榮妃跟前才會流露。別看承歡皇帝身下的年輕妃嬪們接連不斷,可思想上、年齡上的代溝卻是身體歡愉無法跨越的,所以往往這種談談天說說地話話家常的場面,不是任何妃嬪都有機會的。

惠妃自是明白這一點,才會有技巧地與皇帝敞開了聊敘,“胤禔他若是得皇上您萬分之一的修養,妾妃哪兒能不擔心他?”

“你呀,子不教,父之過,你這是把兒子的對錯都算在朕頭上了。”皇帝拉過惠妃的手,把絲帕放回惠妃手中,“好好好,他是朕的皇長子,朕不管教他,誰還能管教他。”

惠妃從坐墩上移到床沿,拉住皇帝的手,柔情綽態,“皇上,他若做錯了,打他罵他,您只管教養,妾妃半點不心疼。有您這般為他著想的汗阿瑪,那是他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皇帝把惠妃摟在懷裡,目色與光線逆向,閉眼避開刺目,皇帝說得輕鬆自然,“這可是你說的,打他罵他都行,朕可就不留情了。”

“瞧您說的,妾妃只要您身體好好的,妾妃就心滿意足了。”靠在皇帝懷裡的惠妃確實也心滿意足了,到如今,能這般與皇帝親暱,也是到頭了。

下晚時分,胤礽過來養心殿給皇帝請安時,正好惠妃要離開。養心門前,彼此見禮問好後,胤礽款步而入。惠妃停在原地,看著胤礽挺直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自己眼中,方轉身而走,回自己所居的延禧宮。

惠妃人剛到延禧宮門前,宮裡的奴婢就迎了上來,恭恭敬敬道:“主子,大福晉帶著兩位小格格來了。”

胤禔的嫡福晉伊爾根覺羅氏生下第一女時,胤禔十六歲。接著第二年,這位大福晉就生了第二個女兒。才間隔一年,如今又懷上了,來年胤禔就該迎來第三個孩子了。

惠妃沒有立刻進去,只是暗自思量著:“胎像才穩,她怎麼就迫不及待進宮來?該是擔心胤禔,向我這個婆婆打聽訊息來了。可我要如何與她說明呢?”

被點名侍疾的最初,惠妃還以為是因為胤禔在前線表現突出,皇帝才會宣召她。畢竟當初大軍出征時,胤禔被賜封副將,惠妃臉上甭提有多光彩了。可御前幾天伺候下來,皇帝絕口不提胤禔,惠妃已預料到胤禔怕是闖禍了。

直到今天,皇帝話裡有話說到胤禔,惠妃只能順勢推脫。

胤禔是她懷胎十月的親骨肉,是她唯一的倚靠,她怎麼可能不擔心。可她後宮歷練多年,她知道怎樣做才是幫兒子。如果她哭哭啼啼求皇上寬恕胤禔,只怕會適得其反。她與胤禔是子以母貴,也是母以子貴,彼此根本就是相依相托的。

故而,惠妃不怕胤禔受皮肉之苦,她就怕皇帝心生涼薄,從此對胤禔不管不顧,放任自流。打從皇太子被冊立以來,獨佔鰲頭,皇帝的心思全在太子身上。好不容易胤禔排上了皇長子,也得到了皇帝的青睞,雖無法與太子的受寵相提並論,可除了太子,諸皇子裡就屬胤禔了,這份榮耀來之不易。

既是出征勝利,驅逐了噶爾丹,為何皇帝卻無精打采,眼中分明不見興高采烈。這隻能說明,這場戰贏得粉飾不真。從來戰後都是先嘉獎後清算,平三藩如此,收臺灣如此,這次,就更不會例外。

惠妃心裡有多擔心兒子,面上她就表現得有多不待見兒子。身為母親,不為兒子著想,還說得過去嗎?

當然,打從出生那一刻起就失去母親的胤礽,是永遠體會不到來自母親的這種曲折迂迴的保護性的愛,那是最無私的愛。

踏進養心殿陪著父皇一同用膳時,父子倆談古論今,和樂融融。胤礽告退離去後,皇帝沉吟許久,想出了既偏心胤禔又對出征大軍有所交代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