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騰騰地向李玄逼近。
廟外風聲驟起。風來來去去停停歇歇,像向南的候鳥一樣,累了就在山林歇一腳,精神飽滿了便飛舞在天。這個雨夜,向南尋找暖巢的候鳥蜷縮在枝頭,扛著打溼的翅膀,等待天明。然而,雨夜並沒有因為候鳥的蜷縮而安靜,飽飲過雨水的小蟲,待到雨歇便開始滋滋的歡叫不停,它們或許知道,待秋霜大降,自己脆弱的生命將會走到盡頭。最好的輓歌是將快樂交給所剩無幾的時間。這個秋雨飄搖的夜,段嘯天的悲傷似乎宣洩完畢。他提著刀,聽見廟前的古樹突然瘋了似的啦啦作響,像厲鬼不安的哭泣,亦像妖女悽聲的歌唱,心下忽然一緊,刀竟然沒刺出去。
眼見段嘯天步步緊逼過來,李玄意識到了自己兇險萬分的境地,心下不由暗道:“此人雖然滿口恩義之詞,其實卻是個充滿極端仇恨的人。哼,他口口聲聲要報答侯公子的救命恩情,卻又見利忘義,將侯公子託付的事情拋在腦後,心裡只有自己的私仇,難道不是一種更大的悲哀嗎!”胡思亂想著,聽段嘯天喘了一口粗氣,又靠了過來。他下意識中試圖躲開,怎奈丹田內空空蕩蕩,僅存的力氣只夠他掙扎了幾下。
李玄無可奈何的長嘆一聲,閉上眼睛,斜倚在幽暗角落,靜靜等著心臟被刺穿的一刻。
等待中,他沒有怨天憂人,也不覺得悲傷。他對段嘯天的話已說盡,如果天命不可違,就欣然接受天命吧!可就在段嘯天提著短刀,步步緊逼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穿過幽夜,向這土廟疾馳而來。蹄聲迅急,聲聲入耳,直如爆豆擊打鼓面,怎個快字了得!
是誰能在狹窄陡峭的山路,如此縱馬騎行?
段嘯天聞聽蹄聲,臉色變了,看了看月光下綿軟無力的李玄,手中的牛耳尖刀停在半空,高昂的殺心開始矛盾起來。來者是敵是友?為何此時到來?他驚悸不安,不敢輕舉妄動,四下匆匆看了看,又奔到神像後面看了看,發現那裡僅可藏住一人。
廟殿中只有神像前巨大的供案能容下二人。
那供案長約八尺,寬三尺多許,高近四尺,被破舊的幔布遮擋了三面。真是藏身的好去處!段嘯天心念動起,伸手捂住李玄的嘴巴,抱著他就地一滾便到了供案下面。
李玄此刻幾乎喪失全部力氣,身不由己,被段嘯天抱緊滾入供案下,只聽得耳畔‘咔彭’一聲,似某個機簧開關被觸動,發出金屬相互撞擊的聲音。二人隨即掉入一個方方正正的地穴內。
或因年代久遠的緣故,地穴內滿是塵網蛾屍。二人跌入,聽得頭頂又是‘咔彭’一聲,機簧啟動,穴門合上。
地穴內漆黑一片,但因二人未進入地穴前已在黑暗中待了許久,此時突然進入地穴,儘管有些慌亂,但目力卻沒有受到影響。
李玄與段嘯天打量著地穴。見地穴高約五尺,長寬約七八尺見方,是由打磨精細的花崗石壘砌而成,四壁結滿塵網,一些乾癟的鼠屎蛾屍被灌進的雨水衝的比比皆是。這裡是何人何時建造而成?因何故遭了廢棄?地穴被雨水衝灌,陰森潮溼,神秘非常。二人對望一眼,心下驚懼不已,都思量道:“此番落入這裡是福是禍呢?”
馬蹄聲已經清晰可聞,二人心跳也隨之加快,極目察看,見地穴前後有兩個道口,道口與地穴同高,寬卻僅可容一人透過。一個地道口有臺階延伸進去,像是一條下行的路徑。而另一個道口不但平坦,且有光亮閃動。遙遙望去,慘白的光亮好似鬼火,明滅不定。
李玄見狀,不禁感嘆:“福禍之事如何界定?世人對待福禍,往往喜歡以榮華富貴與否來劃分,以名望地位顯赫與否來比較。但世人糊塗啊!其實生死與身外之物不是絕對關係,就像自己,適才因為一把名動江湖的鬼泣劍,將要被段嘯天殺死,可誰能想到,誤打誤撞又落到這裡。是福是禍?人若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