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他的“迷城迷蹤黑煞手”了。

司徒丙畢竟仍是有忌諱的,所以他也不是見人就打:至少,無辜的客人,還有不諸武功的人客,以及小孩婦女,他一概不打。

只是,他仍太好戰了,總要想出不同的方法來與人(乃至“迫人”)同他過招,以致他連“不是人”的也得千方百計與之交手。

他曾用頭與牛角對撞。

還跟狒狒比賽爬樹攀藤。

跟魚比泅泳。

他甚至跟蝮蛇對噬──他爬在地上,手足一概不用,只用口咬,蓋因如果他施拳腳動真力,什麼野牛、蟒蛇、馬猴,哪樣會是他對手?這樣勝之,不但不武,簡直無癮,是以司徒丙堅持用對之所“長”(包括尖齒、倒刺和尾巴)來與對方“交手”。

他自得其樂。

這些奇人異士,紛紛先後到“義薄雲吞”來避難,久而久之,索性便不走了,留在這家客店,成了夥計。

也成了言尖夫婦的得力幫手。

孫青霞一聽這幾人的外號和名字,初不為意,隨而馬上聯想起好些江湖上的傳言,以及這幾年有幾位武林高手陡然“失蹤”了的軼事,不禁道:

“原來他們都窩在這裡,而且都當了你的夥計。”

言尖搖首也搖手不迭:“不是當我的。”

孫青霞笑道:“你不是這兒的老闆嗎?”

“大家都以為是,”言尖居然道,“其實不是。”

他滿懷感觸的望向那書著“義薄雲吞”四字的酒帘,道:

“就是這話兒──它才是我們大夥兒的主人。”

風流 … 第七回 有人快樂有人仇

孫青霞望著那“義薄雲吞”四個字,也良久未語。

院子裡,一棵花樹開得奇大、奇壯,但又出奇的悽美……

花落如雨。

一地花紅。

天亦漸陰,雨霏霏下,驟雨中仍見陽光。

這時候,院外居然走過了一隻猞猁。

──就好像一個人負手踱步走過他家院前的一般信步而過,且狀態悠閒。

門前有許多狗。

門外也有許多犬隻,不知從何而來,所為何事,但對這猞猁,都如同視而不見,吠也不吠上一聲。

孫青霞看著看著,也似很有些感觸起來了。於情卻道:“我早著粉腸和西瓜特別關照二位姑娘的事,小花還鬧著跟他們一道玩呢。”

言尖聽了,好像不甚高興:“小花也一道作啥?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那個……”

他指了指自己的臉袋,但沒有把話說下去。

於情也似有點不高興,但不敢明著拂逆她丈夫的意思,只幽幽的說:

“小花就這樣子,你若連朋友也不讓她交,只怕來日更──唉!”

言尖也嘆了一聲,岔開話題,問:“那麼,老丙和大胃王呢?”

於情利落的道:“這幾天只怕有事,我已告訴他們好好看著,並通知了還住著的十一夥人家中那六夥會武的,好生提防。”

言尖倒不滿意:“驚動他們作啥?還一定有事哪!這樣張揚了開來,若只是一場虛驚,那就不好交待了。”

於情啐了她丈夫一口:“看你,彷彿還巴望著有事發生哪!我看,你和阿丙一樣,不是技癢就是身癢,不然就是手癢了。”

然後又轉向孫青霞釋疑地道:“我們得高人杖蔭,在這兒開爿店了,自食其力,兼善他人,這正是有人快樂有人仇的事。我們算是幫了些人,但自然也得罪了些人。事實上,幫的人越多,得罪的人也就越多了。幫人的忙愈大,幫的人愈重要,得罪的人也更可怕,更惹不得了。”

這個道理孫青霞明白,而且還很明白,所以他接道: